他吞了口口水,没有主动推开陈晈,直到她一口气把酒喝完了,嘴角漏出来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到衣领深处去,他想起自己脖子里那一块被酒泅湿的地方,肌肤很明显地传达湿哒哒的感受,他忍住了想去给陈晈擦一擦的念头,脸有点热,突然觉得,陈晈也没有那么讨厌了。</p>
最起码替他挡酒的那个动作,挺耐看的。</p>
陈晈一连灌了几杯,看的一旁的金绍堂也有点心惊胆战的,想自己也不能太没有良心,于是主动接过来一些酒,尽量减少一点她的负担。</p>
一群人喝得酩酊大醉,都伏在酒桌上爬不起来,夜风徐徐,里面都沉寂着酒香,陈晈打了个酒嗝,觉得尿很急,于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p>
小宫女要来扶她,身上的那股子香味熏得她反胃,一把把人推开了。</p>
小宫女有点失落,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地将她望着。</p>
陈晈视若无睹,沿着铺满石子的道路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昏昏地问小宫女,茅房在哪里?</p>
小宫女这才破涕为笑,扶着她去找茅房,等走完两边铺满金凤花的小道,陈晈的意识又清醒了一分,抬头见那茅厕做得金碧辉煌,跟缩小版的宫殿似得,忍不住低声嗤笑道:“还是天子会享受,路边冻死骨一大堆,连饭都吃不上。”</p>
夜风太大,小宫女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于是问道:“陈状元,你说什么?”</p>
陈晈转过身去,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睛里水光潋滟,笑意一丝丝荡开来:“抬头,我问你今天的月亮好看不好看!”</p>
小宫女忍不住咽了口水,既羞涩又胆怯地抬头,夜空中的繁星都隐去了,一轮大月亮悬悬地挂在上头,她低下头小声地回答:“好,好看!”</p>
那修长又洁白的手指又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蹭了蹭,迫使她抬起头来:“是月亮好看,还是我好看?嗯?”</p>
最后那个字被她咬得轻轻的,像一匹羽毛挠在小宫女的心尖儿上,又麻又痒:“状元爷,状元爷,比较好看!”</p>
“撒谎!”陈晈轻轻地靠近了她:“明明在我心底,你最好看!”</p>
陶婉茹刚刚从栖凤殿中出来,月前皇后知晓她要去广陵看望外祖母,便央她带些广陵的特产来,因皇后也是广陵郡的。皇后收了特产,忍不住拉住她叫她讲些家乡的变化,陶婉茹想广陵郡有趣的事儿多了,说也说不完,只能捡了些重要的、好笑的来讲。</p>
偏皇后听了笑出泪来,而后便收不住,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哄好了皇后,这才领着婢女抱着一堆赏赐出了栖凤殿,她一贯喜欢这一条路上的金凤花,便想着来望望,没想到隔着两仗就望见她同一个小宫女拉拉扯扯。</p>
她简直难以忍受,陈晈明明是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小人,她不能把温和有礼等美好的词语安在陈晈身上,从第一次见到陈晈那一双狡黠的眼睛伊始,她就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书上用衣冠禽/兽来形容那些禽/兽不如的人,可不就是为她特地写的么?</p>
可怜的小宫女被她捏着爪子,羞赧的躲来躲去,她好笑的想,这些臭男人,不就是想占便宜,占完便宜后难道她敢跑到圣上面前说,要娶这个宫女为妻么?她敢一生一世守着她么?</p>
——她只是一时兴起,白白过过手瘾罢了,可怜那个小宫女,满心满愿的怀着窃喜,真是天真!</p>
五指掐进了手心里,她嘴角捻熟地挂着笑容,款款走过去,水蓝色的群袂扬起时偶尔刮过开得灿烂的金凤花,惹得花朵频频地点头,她的脚踩在月光下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里,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翰林学士陶涂之女见过新科状元爷!”</p>
小剧场 渣渣中的战斗机……</p>
金绍堂捏着一本书追着上蹿下跳的陈晈:“呔!陈渣,昨儿我才表白今天你就背着我亲九江王!人渣中的战斗机!”</p>
殷栩捏着拳头面无表情,额头青筋鼓出:“你,昨天,不是在,屋里温书么?这个谎!甚好!”</p>
转身指着长盛身边的大豹子:“去!咬死,加肉!”</p>
眼看着要撞在柱子上,陈晈紧急刹车一脚抵在大柱子上,迅速翻身张开双臂,单脚撑在地上,胸脯前倾,愣地一个帅气的大鹏展翅:“慢!诸位请听我一言!”</p>
长盛赶紧拉紧了脚边瑟瑟发抖、不敢冲出去的豹子,安慰地拍拍它的头:别怂!你是豹子,吃人的豹子!去顶翻那个装/逼的渣渣,嗷呜~胆子壮起来,爪子举起来,药药药!切克闹!</p>
豹子边翻白眼边舔爪子:我/操/你X,她是人渣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老子作为一只王妃亲自教导的豹子,特喵的也有文化好不好,我/操/你个长盛大傻X,老子绝对不上当!</p>
长盛看着自己修长又笔直的大长腿,转眼看它粗短的四肢,嘿嘿露出洁白的贝齿,弯下腰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嗯,有耳屎,那还是算了,嫌弃地撒了手,幽幽道:“你腿短!操不上……”</p>
陈晈:“……”</p>
殷栩:“……”</p>
金绍堂:“我听见了什么……有水么?我耳朵发炎了,出现了幻听……我需要洗洗……”</p>
豹子垂下了老脸——怎么回事,脸有点烫,我的毛呢?我的毛厚应该能盖住吧!等等,我是一只公豹子,这点要怎么给他说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