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丢下被羞辱得原地怀疑人生的安东尼奥，回头刚要钻进舱门，眼角却突然瞟见什么，微怔了下。</p>
大风扬起白晟乌黑支棱的头发，四天前额角那块擦伤竟然还没愈合，甚至都红得都有点像发炎了。</p>
“怎么了？”白晟奇道。</p>
“……”沈酌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然后俯身进了机舱。</p>
身后白晟微微一笑，佯装不知，心满意足地坐在沈酌身边系上了安全带，武装直升机在飓风中拔地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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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卡特堡基地离这里仅有不到300公里，未装载炮弹的武装直升机半个小时就飞到了附近上空。驾驶员跟地面确认过基地内幸存者已经撤离后，偏头问：“白先生我把你们放在8号安全门附近可以吗？”</p>
“行。”白晟漫不经心，说：“待会沈监察把我们送进去之后还要再上来，你留在这接应他，之后记得跟基地保持三千米距离。”</p>
驾驶员不明所以，但对S级的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是！”</p>
沈酌眼梢轻轻向白晟一瞥。</p>
驾驶员不知道三千米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是因果律失控的无差别抹杀半径。</p>
白晟是个表面笑嘻嘻随心所欲，但做事非常精细，内心思虑极深的人。就算有杨小刀99%的幸运值加持，他还是会对那1%失控的可能性反复考虑、提前安排，他只是从不把话明说出来。</p>
唰一声机舱门拉开，杨小刀背着装备包，率先从半空一跃而下，而白晟回头向沈酌伸出手，微笑问：</p>
“我能有幸载你一程吗，沈监察？”</p>
“……”</p>
高空狂风刮起两人的头发，沈酌神情平静如深潭，简洁回答：“可以，谢谢。”</p>
白晟于是一手搂住他的腰，动作礼貌且非常绅士，揽着他从舱门飞身而下。呼——</p>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S级异能控制的气流从脚底向上一托，两人平稳缓冲落地，连个趔趄都没打。</p>
身后是基地的高墙电网，前方就是通往内部的巨大金属门。白晟站起身，退后半步，及时松开搂在沈酌腰上的那只手，彬彬有礼：</p>
“不用谢。”</p>
然后他把拎在手上的枪械包背到肩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p>
腰际温热的触感随风散去，转瞬消逝。</p>
就仿佛之前沉睡半梦半醒，那个意味着安全的坚实怀抱似乎也非常真切，但梦醒时只见空空荡荡的雪白房间，浮尘安静悬停在淡薄天光里。</p>
沈酌没有吭声，盯着白晟越去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微微眯起眼睛。</p>
这个人的所有表现和举动都给了他非常微妙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彼此初见的时候。</p>
一个是海外归国目的不明的S级，一个是高高在上不动声色的大监察官，水面上两人被迫同舟共济，水底下却充满了周旋试探，你来我往。</p>
哪怕桌面下的暧昧再缠绵也未过雷池，桌面上仍然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沈监察与白先生。</p>
其实一切如自己所愿，这明明是当前局势下最高效、最稳定，也最有利用价值的相处模式。</p>
沈酌咽喉轻微地用力一滑，仿佛咽下了什么滋味。</p>
“这道门是生物安全锁吧？”</p>
前方不远处传来白晟的声音，只见他在入口金属门前端详了片刻，转身扬声微笑问：“能帮我们开一下吗，沈监察？”</p>
“……”</p>
沈酌收回目光，声音冷淡至极：“好的，白先生。”</p>
沈酌从后腰拔出枪，走上前在门边输入一串18位密码，识别器自动探测他的指纹、虹膜、全脸活性特征，然后显出一排ACCESS GRANTED。</p>
二十吨重的钨合金门轰然打开。</p>
基地照明系统已经被破坏了，阴霾天光映出门内通道，值班员的尸体仰倒在墙边，被异能贯穿心脏，已然毙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