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人类吗？其实跟我这种弱小进化者差不多。”约瑟夫自嘲地耸了耸肩，“想要一份工作，一点积蓄，平静度日，与世无争，不想跟对抗派和降服派这任何一边产生矛盾……但我们这种人的生存空间已经很小了，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裹进去成为他们的炮灰。”</p>
白晟对约瑟夫的立场倒不奇怪，腐国小青年一直是个内心文艺浪漫的小资产阶级。这种人在进化之初可能也会产生一点小优越感，但很快就被时代卷进了仇恨横行与沙文主义的浪潮，当初那一丝小优越早化为了无边无际的痛苦，还不如五年前根本就没有进化的时候呢。</p>
“……但又能怎么办呢，”约瑟夫用叉子随便戳着牛排，无助地喃喃：“像我们这种弱小的进化者跟普通的人类，除了默默忍耐又有什么办法呢……”</p>
“那也不一定，”白晟平淡道。</p>
约瑟夫没听清楚：“啊，什么？”</p>
白晟只一摇头，没再多说。</p>
第三种人类未必就弱小又普通，他想。</p>
因为其中也包括像HRG研究员们那样真正牛逼的斗士。</p>
从沈酌、高主任往下数，HRG的全体研究员们九成都是普通人，另外零星几个的进化等级也非常低，跟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p>
与到处嚷嚷着要把进化者全都关进集中营里去的极端对抗派不同，这世上确实有一些人类的斗争更加艰苦、卓绝而绵长，只是深深隐藏在地下实验室里，世人不知道罢了。</p>
“申海真好啊，大街上既没有游行，也没有枪击。”约瑟夫长长叹了口气，无比怅然落寞：“要是我能搞到签证在这里长住就好了。”</p>
白晟心说那估计困难，自从上次三个S级闯进申海示威之后沈酌就不接受任何进化者的长期居留申请了。只见约瑟夫无精打采地切了块牛排，眼前噌地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p>
“——对了Sheng，我听说沈酌曾经用进化者做反人道试验，你说他现在还做吗？”</p>
白晟：“啊？”</p>
白晟还没来得及跟他掰扯到底什么叫“反人道”试验，只见约瑟夫天真的蓝眼睛里充满期待：</p>
“你说，如果我给他当试验品，没事就吃吃药抽抽血什么的，他会愿意给我个长期签证作交换吗？”</p>
“——噗！”</p>
白晟一口水差点喷了满桌，约瑟夫感动地：“啊，你不要心疼我，我是自愿的！我真的不想再回欧洲了！”</p>
我没有心疼你，你这样的去当试验品沈酌都会嫌你饭吃太多！</p>
白晟简直哭笑不得，赶紧找侍应生要了餐巾擦衣服上的水。正当这时约瑟夫一抬头，视线透过潺潺水流的落地玻璃，只见一辆黑色汽车稳稳停在餐厅后门口，紧接着经理带着主厨快步迎上前。</p>
应该是身份敏感的贵客，不愿露面走正门，才会从专门的通道进来。</p>
约瑟夫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司机抢步下车，礼貌示意餐厅经理不要靠太近，然后才亲手打开车门。</p>
一只铮亮的皮鞋踏在地面上。</p>
紧接着，一道挺拔身影探出车门，灯光映出了他苍冷洁白的下颔。</p>
约瑟夫的眼一下直了，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半晌魂不守舍地喃喃道：</p>
“真有人……真有人能长成那样吗……”</p>
白晟一回头。</p>
那竟然是沈酌！</p>
组织来了！</p>
组织不放心我！</p>
组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来宣誓主权！</p>
白晟大出意料，骄傲与自豪立刻冲上心头，强掩激动站起身，一脸春风拂面：“咳，没想到他加班完还是来了，正好我向你介绍一下……”</p>
紧接着他话音戛止。</p>
只见另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下车，抬头仰望了一下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不知为何表情疑惑且恐惧，看上去很想立马拔腿逃跑。</p>
是岳飏。</p>
天雷勾动地火，万顷霹雳噼啪。</p>
如果白晟心中的记仇名单具现化，那么岳飏的名字此刻正一路火光带闪电，噔噔噔噔直冲峰顶，连荣亓都被挤到了脚底。</p>
“先生晚上好！”“二位好！”</p>
……</p>
侍应生礼貌地轻声问候，沈酌颔首走进餐厅。</p>
不远处双S级的怨念几乎化为黑雾，却见沈酌目不斜视，好似浑然没感觉一样，只有唇角隐蔽地微微一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