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外表没有理由会让沈酌产生厌恶才对。</p>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p>
这一幕场景在外人眼里，应该是傅处长一动不动地站在玻璃前发呆，多少有点怪异。001号精神体刚要从半空回到躯壳内，来人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楼道转角，抬眼一望登时愣了。</p>
"......什么东西？"他盯着黑影，难以置信地吐出几个字。</p>
001号精神体也一怔，没想到来人竟然能直接看见自己，紧接着认出了对方是谁。</p>
--不久前刚刚加入中心监察处的那个天才少年，苏寄桥。</p>
A级精神进化者，难怪。</p>
黑影一瞬投入躯壳，"傅琛"再度活了过来，从玻璃前转身俯视着苏寄桥，仿佛刚才一切不过只是对方的幻觉，彬彬有礼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杀意:</p>
"有什么事吗？"</p>
"......"苏寄桥缓缓摇头，退后半步，短短数秒间仿佛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什么。</p>
"你不是傅处长......"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略带不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p>
那是苏寄桥第一次见到001号精神体，也就是后来的荣亓。</p>
宿命环环相扣，早在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p>
十八年前全军覆没的HRG研究员并没有真正死亡，他们留下了晦涩的只字片语和遗传基因，兜兜转转再度聚合，以第二代HRG为中心，再度回到了原点。</p>
"......傅哥和沈学长的关系真好啊，真让人羡慕呢。"</p>
"沈学长是来监察处等傅哥的吗，感情真亲密啊哈哈哈，都让我有点嫉妒了呢！</p>
"上次我们出去聚餐学长你怎么没来呀？傅哥他可是很受欢迎的呐，学长如果不方便出来的话，我去接你也可以啊！......"</p>
"不知道为什么沈学长好像不太喜欢我，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p>
......</p>
一开始还算是游刃有余的试探，到后来就渐渐露出了不择手段的端倪。人来人往，暗流涌动，无数次正面交锋都以沈酌拂袖而去为结束，留下楚楚可怜的苏寄桥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性情冷酷的沈主任就是看苏寄桥不顺眼。</p>
只有傅琛知道真相。</p>
每次沈酌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的刹那间，苏寄桥眼底深处的不甘、焦灼与渴求都会加深一分，如同火星最终燃烧成熊熊烈焰。</p>
求而不得，直至疯狂。</p>
想要独占月亮的疯子最终只会落得彻底发狂的下场。</p>
直到三年前即将出发青海执行任务前夕。</p>
"......你看，沈酌，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上头的意思你也知道。下个月我们从青海基地回来后，我能不能......我能不能向你......"</p>
那天深夜路灯下，温柔俊朗的傅处长向沈酌小心翼翼提出暗示，但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突兀的车喇叭声打断了。</p>
--哔哔！</p>
"十点了！"苏寄桥从车窗里探出头，若无其事看着路灯下的两人，微笑问："研究院还没关门吗？"</p>
沈酌视线越过傅琛身后，不动声色瞥了苏寄桥一眼，垂目转过身。</p>
"去吧，傅处长。我也要回实验室了。"</p>
傅琛只得站在原地，目送那挺拔清瘦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浓稠夜色里。</p>
那其实是"傅琛"生前距离向沈酌提出求婚最近的一次。</p>
但就那么凑巧，被适时而出的苏寄桥打断了。</p>
那天深夜回去的车上，苏寄桥在前面开车，傅琛一言不发靠在后座。两个人对彼此的底细都心知肚明，一路上谁都没吭声，直到车在中心监察处门前缓缓停下，后视镜映出了苏寄桥笑吟吟的眼睛，浑然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p>
"我听说上头的意思，想让中心监察处和研究院的合作关系更紧密，他们是打算让你从青海回来后就向沈学长求婚吗，傅哥？"</p>
傅琛这才收回视线，与后视镜中的苏寄桥对视。</p>
"是啊。"他淡淡地回答，"你有什么看法吗？"</p>
"啊，没有没有。"苏寄桥笑着摆摆手，"我只是在想沈学长会不会答应罢了。"</p>
傅琛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不答应？"</p>
不知何处而来的压力沉沉覆下，车内空气一寸寸凝固。</p>
远处夜虫的鸣叫突然变得格外清晰。</p>
"......"</p>
苏寄桥终于回过头来，脸上笑容半分不剩，直直盯着后座上傅琛的眼睛:</p>
"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p>
"我找到你说的那具''容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