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求灭的心态作祟，让我循着青石小径往对面山坳里越州越深。</p>
直到星月夜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朦胧的景象，我才看到了声音的来源。</p>
一团白色的光球悬浮在空中，一张巨大而古朴的王座，背对着我。</p>
王座上有一团虚影，单手直颐，声音悠扬缥缈。</p>
……你该多看看，小丫头。</p>
“要我看什么？”我想朝王座走过去，却发现怎么走都没法缩短这段距离。</p>
这又是什么神秘的法术，我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对着王座大声说道：“你要我看着沐挽辰？”</p>
……不。</p>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你太小了，太过天真单纯……尚且不懂心魔为何物。</p>
但凡修行，必要摒除七情六欲带来的魔障，沐挽辰遇见你之前尚且心如止水，之后却变得犹豫牵挂，于修行无益。</p>
“他的犹豫牵挂不止是因为我，我不背这个锅好吧。”我皱眉道：“别因为我年纪小阅历浅，就想把罪名推到我头上……他之所以犹豫牵挂，是在你们巫族的责任和信仰中艰难求存。”</p>
“你们要传承，却又是秘传，世间的历代大巫王都极力保证巫蛊的机密能有人继承，甚至都用醍醐灌顶这一类的方法来力求毫无遗漏，除了守着巫王山城和子民，他个人还有什么情绪和自由么？”</p>
“可能子民对你来说无所谓吧，这里这么大，这么多城池和人，但是沐挽辰觉得守护子民是对你们的交代，我从遇见他到现在，就没有见过他发自内心的轻松笑过，总是心事沉沉、孤寂又沉默……”</p>
“你们倒好，为了找个代理人管理子民，还想继续拉着他给你们劳心劳力？拜托，让我们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好吗？”</p>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巫姑的姿势动也没动过。</p>
唉，灵山十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我说动？人家眼里凡人皆如蝼蚁，这位还是灵山十巫中唯一的女神，脾气大得去了，本事更大，我有什么本事说动人家？</p>
嗯……灵山十巫中唯一的女神……那也就是，还有其他九位神巫吧？都不管管巫姑这么任性的女神吗？</p>
我的心思在巫姑这里无所遁形，王座那边传来了低沉的笑声。</p>
……哼哼哼，当年他也是为了一位凡人女子、为了一国苍生而耗尽修为，他也不愿来这片大荒之境。</p>
这话语中的怨念和恼怒之意太明显了，巫姑非要沐挽辰留下来，但却没有用什么强制的手段，反而显得有些苦口婆心？</p>
难道沐挽辰是她口中这位“他”的轮回？</p>
“您说的他，是谁呀？我猜……是灵山十巫中的某位吧？普通人肯定入不了您的眼。”我清了清嗓子，换上敬语。</p>
这应该是长久岁月以前的怨念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踩雷，我只能试探着问。</p>
巫姑没有回答，我等了一会儿都没声音，周围的气流也平静了不少，我往前迈步，发现能往前面走了。</p>
王座那边逼人的气势黯淡了下来，好像是放我过去？</p>
我立刻往前跑了几步，绕到王座侧面，正准备开口，却一眼看清了王座上面坐着的人。</p>
“啊！！”我吓了一大跳。</p>
这哪里是人啊！</p>
层层叠叠的华丽服饰下，包裹着一具干瘪的尸体。</p>
尸体除了眼眶那里空洞深黑外，毛发皆存，皮肤发黑干枯！单手直颐的动作，露出了一只手和手腕、小臂。</p>
那干枯萎缩的皮肤上面布满黑斑——与老怪物抓我时伸出的手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