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纱一掉，眼前的视线顿时变得明朗清晰，连带着头顶上倾泻而下的阳光，都更加充沛了。</p>
楚殷殷微怔过后，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p>
“你做什么？”容无崖低呵，这样森凉的口吻，就像是让人瞬间置身于冰窟中。</p>
徐婉彤承认那一刻，她有短暂的害怕。</p>
但她又想，反正容无崖不敢杀了她，杀了她，她死了没关系，楚殷殷也得死！</p>
容无崖不会舍得楚殷殷死的。</p>
她瘪瘪嘴，无辜的抹了把眼睛，“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哎呀，王妃您…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p>
“滚开！”容无崖一把甩开徐婉彤，因为太用力，徐婉彤踉跄着摔倒，一屁股跌坐地上。</p>
可他视而不见，只是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面纱捡起来。</p>
他将上面的灰尘，轻轻的拍掉，举起来递给楚殷殷的时候，心疼的眼眸都布上了一层雾气。</p>
楚殷殷叹了口气，没有看他，而是道，“你帮我戴上吧。”</p>
容无崖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p>
光影是那么温柔，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怜悯。</p>
记忆中明媚娇艳的女子，似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过去式。</p>
此刻他面前的女人，苍老，颓废，隐隐约约透着股临近死亡的腐烂气息。</p>
她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就连那双他最喜欢的水濛濛雾涟涟的眼睛，这会儿也失去了神采——</p>
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和长长的睫毛一起，一并遮住了她的情绪。</p>
容无崖注意到她贴在脸上的碎发，想要抬手替她整理，手刚伸出去，她就偏过了头。</p>
声音不大，语气寻常，说的话，却无比诛心。</p>
“手脏。”她不咸不淡的说，“别碰我。把面纱戴上吧。我有点看不太清了。”</p>
容无崖愣了愣，旋即无奈的笑笑。</p>
是啊。</p>
他怎么能忘记，他的满满是个记仇的女人呢？</p>
她看似温柔，实则绝情。</p>
这轻飘飘的温柔一刀，直接刺中了他的要害，疼得他心肺都揪到一起。</p>
倘若真的伤了她的心，她又怎么会让他好过？</p>
短短的三言两语，她就能让他感到心痛，但他受着，这是小女人在闹脾气使性子给他的惩罚，他认。</p>
容无崖尽量不去碰到她，把头纱给她戴上，之后她不加停留，往旁边小巷子深处走去。</p>
他提步也要跟上，旁边的徐婉彤低低的叫了声，“王爷，你答应我的……”</p>
容无崖扫过来。</p>
这一眼直看的她魂飞魄散。</p>
徐婉彤不怕死，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唯一的奢望就是得到容无崖。</p>
如果容无崖不答应她，大不了就杀了她啊。</p>
然而就算她死了，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p>
可哪怕不怕死，骤然对上容无崖这样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p>
她哆嗦着咬着牙，还不忘警告他，“你想要她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