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便是入了天牢，也未见得真的多糟糕。</p>
朝中有不少先朝老臣，宫中有太后皇后。</p>
他这个先帝遗腹子的身份，固然敏感，但有时候这个身份亦是保命符。</p>
他多年来安分守己，从不曾犯过错。</p>
景和帝贸然杀他必定惹来诸多议论，甚至是口诛笔伐。</p>
留着他，是景和帝仁善贤德的体现。</p>
所以容澈很清楚，景和帝对他有杀心，却又为名声以及顾虑太后，一直犹豫迟疑。</p>
因此才敢如此直接把一切说明白，豪赌一把。</p>
今日如果真的进了天牢，那自有后招向景和帝施压，见她囫囵地送出来。</p>
只是沈凝不舍得，不放心，又用言语戳了一番景和帝的心肺，却是让景和帝真的心软了。</p>
容澈低头，看着怀中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明显的姑娘，心中温暖备至。</p>
他要的从来只一个她而已。</p>
只要她在，一切好说。</p>
不过，这位天下之主，对沈凝可当真宽容。</p>
是为皇后这般宽容？</p>
还是为了冀州侯裴怀英？</p>
容澈觉得大约是后者吧。</p>
那这位陛下当初和沈凝母亲之间的情分，倒真是让人更加好奇了。</p>
……</p>
回宫路上，景和帝坐在马车之中，看着面前冒着袅袅青烟的铜香炉，双眸失焦。</p>
那少年男女坚定不移选择对方，为了在一起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模样，让他这上位多年的帝王也心中无比触动。</p>
这世上竟当真有这等痴情种子。</p>
要生要死，拼上一切。</p>
只为了一个女子。</p>
他亦曾年轻过，遇到过不少志同道合的年轻人。</p>
也曾为一女子心动不已，想要一辈子只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没有。</p>
可他没有容澈这样的运气。</p>
容澈喜欢的女子，亦喜欢他。</p>
而自己喜欢的那女子，告诉他，她心中并无情爱，只有朋友之义。</p>
却又在不久之后，义无反顾投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p>
*</p>
之后接连数日，一切风平浪静。</p>
兰台阁内，沈凝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不会有事了。”</p>
“嗯。”</p>
容澈点了点头，“想必陛下心里不痛快的很，我们最近安分一点，尽量能不露头就不露头，免得惹他想起来，找点别的事情让我们不舒坦。”</p>
“怎么不露头？”</p>
“待在睿王府，待在我身边，暂时哪也不去。”</p>
沈凝笑盈盈地戳他胸膛，“这是要我一直留下不要回家去呢，由得你占尽便宜。”</p>
“嗯？”</p>
容澈低头，把沈凝圈抱在怀中，“先前不是还说一定要在一起，礼义廉耻都无所谓？连陛下都默许了。”</p>
沈凝“呸”了一声，哼道：“那是情势所需，自然那个话是要说的，让陛下相信我们情比金坚。”</p>
容澈问：“所以戏是做了，实际也并未多深情？”</p>
“你呀你。”沈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踮脚亲了亲他嘴唇，“如今牙尖嘴利，好是难伺候。”</p>
容澈轻轻笑了起来，将她拥在怀中。</p>
片刻后，崔彦军的声音传了来：“宫中来了旨意，皇后娘娘要小姐入宫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