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裴怀英握住沈凝的手，温柔道：“凝儿？”</p>
裴怀英轻叹了口气，坐起身子去抱女儿入怀，“是母亲当年处事不当，才让你陷在如今这般复杂之事中。”</p>
“但这些事情终究都是大人的往事，你莫要因为往事心里有什么压力，懂吗？”</p>
沈凝呆愣愣地被裴怀英抱在怀中。</p>
那般贴近。</p>
她嗅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气。</p>
沈凝懂得母亲说的所有的话。</p>
可是有的时候，懂得和真的能做到，那是两回事。</p>
她的心海之中一浪更比一浪猛。</p>
她曾将那些未知的往事记挂在心里，一直念着，想知道真相。</p>
可真正知道了这个真相，短短时间里却是难以消化，神色呆滞地看着虚空之处。</p>
“王妃，沈将军离开了。”</p>
这时，外头传来银眉低声禀报。</p>
沈凝眼睫一晃，猛然间从裴怀英怀中起身朝外问道：“什么意思？”</p>
“下山了……留了一封书信让属下交给王妃，人已经走了。”</p>
沈凝站起身，快步过去将门打开，接过那信。</p>
信封没有粘合，里头信纸两页。</p>
沈凝抽出来飞快扫了一遍，脸色稍稍变幻一二，却很快冷静，将信重新装回去，塞入自己怀中。</p>
她转眸对裴怀英说：“阿娘，我去追他。”</p>
她还有些话要与父亲说，一定要说。</p>
裴怀英点点头：“你去吧，路上慢一些……追到了他，与他好好说。”</p>
沈凝“嗯”了一声，转身关门，带着银眉迅速下山而去。</p>
竹楼上，只余裴怀英一人。</p>
她背靠靠枕，微微仰头，看着那竹青色的床帐，一声叹息，将叹未叹。</p>
嘎吱一声，竹楼的门被人推开。</p>
裴怀英没有回头：“你都听到了？我这一辈子从来坦荡磊落，唯有这一件事情，心怀愧疚。”</p>
连女儿都在为沈敬轩抱不平。</p>
可沈敬轩的情，她注定无法回应。</p>
让女儿面对如此往事，她心中亦深深歉疚。</p>
玉虚尘站在门前。</p>
他并不曾关门，身子挡住了门外呼啸的夜风，衣袍翻飞，起落不休。</p>
当年之事从沈敬轩口中道出，打破所有人勉强维持的平静。</p>
他心底高兴一切重见天日，却又见着沈凝那样仓皇的追出，心里苦涩不止。</p>
从一开始就错了，然后步步错，牵连了许多人一起错。</p>
到如今，从来淡漠如风，绝尘脱俗的玉虚尘，也只剩下无言。</p>
……</p>
沈凝带着银眉离开山前的机关门时，狂风呼啸，风中飘来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身上，打在脸上。</p>
要下雨了。</p>
山前只余下一些错落的马蹄印，沈敬轩早已不知人影。</p>
沈凝扫了那马蹄印一眼，吩咐银眉：“让人准备马匹，追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