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中一片静默，只有呼吸声和不知是谁如雷一般吓人的心跳声交错。</p>
容楚灵双眸瞪大盯着裴书辞，被他几句话砸的头脑眩晕，完全无法置信地抿紧了唇瓣。</p>
“我知道我这大半年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p>
裴书辞迟疑地探出手。</p>
宽厚而骨节分明的大手，便隔着厚重的衣料，覆在了容楚灵紧紧捏成小拳头，藏在衣袖内的手上。</p>
容楚灵下意识地身子紧绷，那手也更加捏紧，还有退缩之意。</p>
“别躲。”</p>
裴书辞声音低哑，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倾身靠近。</p>
“那些事情我可以解释……我送你弓箭是因为我瞧见你到我书房时，每一次都看我挂在墙上的弓。”</p>
“我以为你喜欢……可是我那把弓太重了你定然是拉不了，所以我做了一把更适合你的送给你。”</p>
“我送你星辰花，是因为我与你走在一起，总能嗅到你身上清香，我又不好意思问那是什么香。”</p>
“恰逢我小妹喜欢星辰花，星辰花很好看，香气也和你用的熏香很是相似，所以我便让人送了你星辰花。”</p>
“还有我送你坐骑……是瞧你那个月里有好几次都去府上小马场，让马奴牵着马儿带你骑。”</p>
“我以为你想骑马，便想选一匹性情温顺的马，又看你几次都是骑白马，所以我也为你选了一匹白马。”</p>
“还有兵书，那是我看过的书，我想让你也看看我喜欢的书本，想把自己以前的生活分享给你。”</p>
“可是——我那般认真仔细，想要你开心，却反倒做错事情，让你心里难受了。”</p>
“你送我的披风，腰带，护腕……我不是不喜欢所有不用，我是舍不得用，我每日在外面风吹雨淋。”</p>
“随时会将那些东西弄脏，有时用兵器，一不小心还会弄坏。”</p>
“我曾见你坐在灯下穿针引线，困倦地为我做那些，我怎么舍得把它们弄脏弄坏？所以我放了起来。”</p>
裴书辞面露苦笑，“还有我……曾经的确暗暗喜欢凝儿，只是我知道我与她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是将她放在一个角落。”</p>
“这几年我与她接触越来越少，她与睿王的情分也一直很好。”</p>
“我……我……”</p>
裴书辞看着容楚灵，难得地结巴了起来。</p>
这桩事情是他心里的隐秘。</p>
他曾发过誓要一辈子烂在心底，却不想在今日会这般冲动地告诉容楚灵。</p>
而且开口之后，他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p>
他不是在与她表露喜欢吗？</p>
为什么又说起以前喜欢沈凝的事情？</p>
沈凝、沈凝……</p>
这一瞬，他忽然深切明白了沈凝所说的，容楚灵谨慎周全，规避危险之心。</p>
因为他送的礼物……弓箭、星辰花、白马、兵书，全都和沈凝有莫大的关系——</p>
星辰花是沈凝最爱。</p>
沈凝的坐骑是白马，沈凝箭术极好，兵书也是沈凝房中常备！</p>
一开始容楚灵或许没有太过意识到，便还心里开怀，然后就会与他慢慢靠近，生出几分情意来。</p>
可后来沈璇出现了。</p>
沈璇不知从何处知晓，然后别有用心一番挑拨。</p>
容楚灵那般聪慧，又怎会继续沉沦下去？</p>
他到底是干了怎样的蠢事！</p>
“公主——”</p>
裴书辞无措失声，另外一只手也隔衣覆上了容楚灵的手腕，脸色僵硬地唇瓣开合，额上甚至都凝出了细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