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凉亭中只剩下两个人对影而坐，姜琼月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凛冽。</p>
“姜副使被陈家下狱用刑，你早就知道？”</p>
她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好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p>
“是。”</p>
谢吟如实回答。</p>
“他的行踪，也是你故意透露给陈家人的？”</p>
姜琼月继续问道。</p>
谢吟有意外她会想到，依然点头：“是。”</p>
“砰！”</p>
凉亭石桌被她重力拍响，姜琼月的指尖因用力而变得苍白。</p>
“芒山之上断头台，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否真打算用姜副使或是那绣娘的血来造开声势，帮助你一举铲灭陈家？”</p>
“我...”</p>
谢吟有一瞬间的迟疑。</p>
他原本的计划确实是想让陈有为父子杀了那绣娘，激起民愤，毕竟临江是严家的地盘，势力盘根错节，若不把事情闹大，恐怕无法一下子根除。</p>
而绣纺的案子，正好可以做一个最有效的导火索。</p>
可若是如实说，姜怀礼不会同意，他这才纵容陈家将人拿了，也好让众人看看，仅仅是依靠阁老的姻亲就敢私刑朝廷命官，坐实他们的罪名。</p>
此刻面对姜琼月失望的眼神，他没来由地胆怯了。</p>
很多话哽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p>
谢吟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p>
姜琼月闭了闭眼睛。</p>
“你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好官，但姜家不是任何人的垫脚石...”</p>
她复又睁开的眼中收敛了一切怒意，只余陌生。</p>
“以后别再利用我或者是姜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p>
一句话突然叫谢吟惊醒。</p>
他太想快一点走到前世的位置，太想让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让姜琼月远离是非的旋涡。</p>
可他忘了，家人同样是姜琼月最深的牵挂。</p>
她同样会为了保护他们，拼上自己的性命。</p>
如果有一天自己动了姜家，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提着刀的姜琼月。</p>
“嫂嫂！”</p>
谢吟顾不得什么叔嫂礼节，上前扣住姜琼月手腕。</p>
他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样的谦谦君子，他只是个怕极了经历再次失去的疯子。</p>
他总是保持着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但那只是他用来掩饰内心狂澜的面具。他害怕再次面对失去，害怕那些曾经温暖他心房的人和事，再次从他指尖溜走，化为虚无。</p>
至少他这次，不能让眼前人带着误会离开。</p>
“幸而嫂嫂及时点破，吟才初觉自己所做之事是多么偏激功利，未免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能不能请嫂嫂留在吟身边时刻提点？”</p>
手腕似有一块灼热的烙铁，烫的她想要抽离。</p>
“你...”</p>
姜琼月被他说的一愣，琢磨了半天眯起眼睛问道。</p>
“想我做你的使唤丫头？”</p>
谢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