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湖边不知道坐了多久，头顶已经没有那几个女人的声音，想来早已经走了。我站起身，走上台阶，回到小院，找到来时的院门，顺着小路穿过了树林。这时候我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已无心再去看球，也不想回东宫。我在家里的时候，一生气就到王城外去骑马，怒气总会在驰骋的快感中逐渐消退。所以我直奔球场旁边的马厩，里面空无一人，大概马夫也看球去了。我挑了一匹雄壮的突厥马，悄悄骑马离开球场，出了长安。</p>
出城之后，我毫无目的地纵马狂奔，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这才放慢速度，任由马儿随意乱走。</p>
走了一阵，我来到了一个小镇上，这时已经过了正午，我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早就已经饿了，看到镇上有一家饭馆，忙驱马过去，在门口下了马，把马拴在树上。</p>
我走进饭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旁坐了三个军官，我一进去，他们全都看着我，面露惊讶。我四下看了看，挑了张干净些的桌子坐了。</p>
老板娘过来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外，问道:“姑娘就一个人吗？”</p>
我嗯了一声，问道:“你这里都有什么？有没有羊肉？牛肉也行。”</p>
她说:“什么肉都没有了。”</p>
我惊奇地问道：“你开馆子不卖肉？”</p>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我没准备多少东西，有一点肉全都卖完了。现在只有鸡蛋，姑娘要不要来个炒鸡蛋，韭菜炒豆腐干，凉拌胡瓜？”</p>
没有肉，我兴趣索然:“随便吧。”</p>
老板娘似乎对我很感兴趣，把菜端上来后，她并没有走开，而是在我对面坐下，一面做着鞋子，一面跟我搭话。</p>
“姑娘是去长安吗？”</p>
“不，我就是从长安出来的。”</p>
“要到哪里去？”</p>
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事实上，我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p>
“这里是板桥镇。”</p>
“这条路通往西域吗？”</p>
她惊讶地说:“姑娘一个人去西域？”</p>
“不去，我只是随便问问。”</p>
“这条路不到西域，好像可以通到洛阳，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没有去过，姑娘到了前面的县城再问问。”</p>
我一向无肉不欢，这几样菜不合我的胃口，米饭又粗糙，我吃得实在无味，勉强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了。</p>
老板娘看我放下筷子不吃了，说道:“姑娘吃饭这样斯文，是从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出来的吧？”</p>
“不是。”</p>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怀疑和好奇的神色，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p>
有一个军官突然开了口:“姑娘要去西域的话，出了镇子不远有一个岔路口，左面有一条小路，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可以走到通往西域的官道。”</p>
我向他道了谢，结账离开饭馆，刚走出大门没几步，就听到里面老板娘信誓旦旦地说:“我敢打赌，她一定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不像是丫环，应该是哪个官老爷的小妾。”</p>
我差点没被呛死，这人什么眼神啊？我堂堂的屈月公主和中原太子妃，居然给人看成了小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