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赫在大学里没担任班干部，也不混学生会，如闲云野鹤一般自在悠游。平时按时上课下课，甚少逃课。空闲时去泡图书馆或在宿舍借用唐昀生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听歌。有时跟一班同学到校外网吧里打几把游戏。成云飞打篮球比赛时，他偶尔去看一两场。</p>
自从苏晨有了他的电话后，常约他周末去看电影。心意昭然若揭。杜赫若有喜欢的电影就答应，没有就推掉。他对苏晨虽无兴趣，但并不讨厌。像苏晨这样的人，少有人会不喜欢。不过成云飞除外。他讨厌苏晨的背后是焦虑和不安。</p>
大多数时候，苏晨会通过楚喻儿来约杜赫。成云飞又紧跟不放，甚至因此跟杜赫闹过几次不大不小的矛盾。班上的同学见楚喻儿跟杜赫越走越近，早已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对于这样的误会，一个心中窃喜，一个全无所谓。不过两人走在路上确实般配，总会吸引不少目光。</p>
那会儿追楚喻儿的男生多如过江之鲫，方法手段千奇百怪，费尽心思。可楚喻儿不为所动，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寒冰美人”。可越是难追，越多人追，对男人来说，难得的才珍贵。</p>
期末考试完那几天，城市被酷热侵袭，创下了历史同期的高温纪录。连深夜也无凉风。大家都盼着早日考完，赶紧逃离这座火炉般的城市。成云飞也一早规划好了暑期安排。</p>
“先回我家玩几天，再飞去海岛度假怎么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片柔软金黄的沙滩，阳光照在广袤无边的蓝色海面上，闪耀着细碎的白光。他和杜赫躺在遮阳伞下喝着冰饮。</p>
杜赫还有最后一科没考完，正在复习。他不仅想拿学校的奖学金，还要拿全国奖学金。在这座城市，在他这个年纪，他比别人更早明白了钱的重要性。</p>
“海岛？你不是还没学会游泳吗？”杜赫头也不抬的说道。</p>
他们在图书馆坐着，窗外骄阳似火，里面拥挤如春节的候车大厅，仅有的一点冷气也被中和了，可多少比寝室或教室凉快些。</p>
说来奇怪，成云飞作为体育生，身体机能一流，运动细胞发达，可偏偏不会游泳。在学校的游泳池杜赫教了他半个学期，依然是个旱鸭子。</p>
“我是云中飞龙，五行与水犯冲。”成云飞笑嘻嘻说道。“不过海水密度大，不会游也沉不下去，怕啥。”</p>
“楚喻儿约我去她老家玩几天，他表哥也回去。”杜赫道。</p>
楚喻儿的老家是东部沿海的一座旅游城市。这个计划最吸引杜赫的不是终点的城市，而是可以坐在苏晨的车上一路听歌兜风，看沿途风景。</p>
“他表哥不上班的吗？”成云飞不开心了。</p>
“请了几天假吧。”</p>
“你去，我也去。”</p>
“我就知道你会跟着，我已经跟楚喻儿说了把你加进计划。她说多一个人更热闹好玩。”</p>
“这小妞还不错嘛。”成云飞笑道。“比她那个处处卖弄的表哥强多了。”</p>
杜赫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这不是杜赫最初的打算。他原计划去北方看望杜颉，离上次见面已近一年时间。他深深的想念他。这份想念在白天隐踪匿迹，只在夜深或清晨，才会浮现。</p>
不过杜颉并没有暑假，那时他刚下连队不久，正处于忙乱和适应阶段，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接待杜赫的来访。因此当杜赫在电话里说要去看他时，他拒绝了，即便他非常想见到杜赫。</p>
对于杜颉的拒绝，杜赫有点生气。</p>
“我就见你一面而已，不费什么事！你是去当兵，又不是去坐牢，就算是坐牢也让探监的。”他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么多年来，能让他生气的也只有杜颉了。</p>
“我也想见你，非常想。但我这边真的不方便。等我套改了士官就好了。”杜颉无奈道。</p>
“那还得等一两年啊！”</p>
“很快的。你在大学里不是过得挺好的吗？”</p>
“无所谓好不好。“杜赫的怒气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烦闷。</p>
“比起我来，要好多了。”杜颉笑道。</p>
“不好。”</p>
“哪里不好？”</p>
“你不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就不好。”杜赫道。</p>
“我很好，你不用挂怀。”杜颉笑道。“虽然没能按照你的预期读大学，但这里也挺好的，你不要以为我过得不好。人各有命，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p>
“不论如何，你要考个军校。”</p>
“我会努力的，你放心。”</p>
杜赫在打这通电话时，正是考试前的一个周六下午。他和成云飞躺在酒店的床上。窗外热浪滔天，室内虽开足了空调，两人一番活动过后依然热汗淋淋。</p>
本来杜赫说考试在即，得复习，不想出来。成云飞却说需要放松，酒店有空调，更适合复习。结果他们只顾着翻云覆雨，根本无心看书。</p>
在此之前成云飞早就知道杜颉的存在，也知道杜颉对杜赫而言非常重要，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他亲耳听到这通对话，那种显而易见的亲密感是他跟杜赫之间所没有，但他一直渴求的。即使他们如此深入过彼此的身体。</p>
很快成云飞又释然了，至少跟杜赫交缠，在他身边躺着的是自己，而不别人。而且他可以确定，他是杜赫的第一次，这一点已成事实，任谁也改不了。</p>
他本该更忌讳楚喻儿，这个女生聪明又漂亮，还对杜赫有意，两人偏又是同班同学，有充足的相处的机会，更容易近水楼台发展成情侣。但在他内心深处却并没有这种情绪。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杜赫能够随大流，往后过上社会所认可的主流生活。</p>
因此他没有反对杜赫去楚喻儿的老家玩，他只要陪在他身边就行。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清早七点多，杜赫三人提着行李在校门口的一家粥铺等苏晨来接。</p>
太阳刚升起来，却无夏日清晨该有的清凉。成云飞闷出了一身汗，没有胃口。杜赫给他点了一杯冰豆浆，一根油条，让他吃了。</p>
“还是吃一点，坐车久了也挺累的。”他道。</p>
“没关系的，我们不走高速，随时可停车休息，品尝不同地方的美食。”楚喻儿笑道。“反正有大把时间。”</p>
“这样更好。”杜赫笑道。“不过你表哥假够吗？”</p>
“够啊。这样路上的时间长一点，慢慢开也没那么累。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你呢？”楚喻儿微笑着说道。</p>
“我也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