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转过头，问道：“当年在渔村，你的愿望是成为天底下最强的拳师，现在看来你离这个愿望仍然差了很多，因为我还活着，但也可以说近了不少，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以一种我，不，天下武夫都梦寐以求的方式破开第七重，所以...”</p>
老人停顿了会，望着魏禅道：“你现在的愿望又该是什么？“</p>
魏禅愣住了。</p>
沉默片刻后，他又微微摇了摇头。</p>
武帝城这些年，只管练拳。</p>
拳还未练到顶端，又怎么谈其他的事情？</p>
老人摇头笑道：“这件事情你可以先考虑一下，武夫修行一事，当练到一种程度，有时候练拳，就要先提前思考一下为何出拳。”</p>
若是其它人，自然可以听出老人话语中隐藏的一丝交代意味。</p>
然而魏禅只是魏禅。</p>
不管练拳多少，出拳强弱，都是当年那个被老人抱着来到武帝城的渔村孩子。</p>
只要师傅还在，那便永远不需要想其他无畏的问题。</p>
看见这一幕，老人无奈叹气道：“傻犊子，到现在还只是一根筋，倒是让我有些愁啊。”</p>
魏禅又摸了摸后脑勺，带着丝歉意道：“弟子愚钝，愧对师傅教诲。”</p>
“世人都在传你是李夸父第二，你要是愚钝，岂不是那些人都在他娘的在骂老夫？”</p>
老人摇头叹息道：“拳意马马虎虎，但是这性子，跟老夫年轻时候可真不像。”</p>
魏禅张开嘴，却又没有说话，因为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p>
按照以前的情形，现在只要闭嘴不语，让师傅多数落几句，自然而然就会让自己滚蛋。</p>
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同。</p>
一双充满着力量的大手轻轻放在了魏禅的头顶。</p>
老人眼神清明，大手轻轻压下，魏禅的视线便不由自主放在脚下大城。</p>
武帝城内，万家灯火，星光点点。</p>
老人和男人默默凝视着这一幕，清冷而幽寂的海风从海上吹了过来。</p>
寒风掠过冰冷而坚硬的城墙，轻轻吹在两人的身上。</p>
衣衫微飘。</p>
“以后这座城便交给你了。”黑夜之中，老人轻声说道。</p>
魏禅先是一楞，随后脸色坚毅，沉声道：“是！”</p>
当年的武帝成，想与李夸父学拳的人极多，但是想杀他的武夫却是更多。</p>
哪怕至今，仍然是如此。</p>
理由很简单。</p>
大道之路可千万人同行，而武道之路却只能一人厌胜天下武夫。</p>
便是所谓的武无第二之理。</p>
而曾经的武帝城寥寥百户人家，到如今落脚之人已经足足十万户，人人皆为武夫。</p>
继承这座城，其实更代表着要与脚下这十万武夫为敌，作那所谓的意气之争！</p>
“怕不怕？”</p>
“不怕。”</p>
“行不行？”</p>
“试试。”</p>
老人欣慰的拍了拍魏禅脑袋，嘴角微翘，但是那目光神情之中，已经是与先前富家翁打扮截然不同的景象。</p>
那股说不出的从容，掩饰不住的气魄，不知不觉散发而出，微风吹来，仿佛天地间的月光都一同悄然聚敛了过来。</p>
就算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是刚刚破开三境关隘的魏禅，但是与之相比，仍然宛如萤火与大日。</p>
如今已是武帝而无敌。</p>
却没有人敢想象，若是再往回数十年，那时的壮年李夸父又会是如何的如日中天。</p>
老人轻轻向前踏上一步。</p>
俯视脚下城池，正如当年一人俯视天下武道。</p>
遥想当年。</p>
少年逐大日练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