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表情丝毫没有放松，她甚至皱起眉，盯着他，神色戒备。</p>
“我怎么会在这里？”</p>
裴时瑾有条不紊地将端来的热粥放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果刀上，淡不可见地蹙了下眉。</p>
“别碰刀，小心伤到自己。”</p>
他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床边，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完美得像艺术品。</p>
姜颜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握着刀的手腕上骤然一麻，手指脱力，回过神，刀已经到了裴时瑾手上。</p>
他随手一抛，直接将刀扔回了果篮里，淡淡道：“看来以后水果还是切好了再给你端过来。”</p>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颜被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逼得情绪激动起来，却冷不防地刺激到大脑，头疼欲裂。</p>
她痛苦地抱住头。</p>
裴时瑾眉心轻皱：“颜颜……”</p>
“姜姑娘，你别激动！”他的声音被另一道苍老浑厚的嗓音盖了过去，诸葛慧快步走了进来。</p>
他拉下姜颜的手替她把脉，确认人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p>
“诸葛先生？”姜颜模糊地记起，自己昏迷前的确见过诸葛慧。</p>
“姜姑娘别怕，裴时瑾是我的徒弟，你跟老朽在街头偶然碰见，然后你晕了过去，是我这徒弟把你抱回来的。”</p>
原来是这样……</p>
姜颜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有些歉意地看向裴时瑾：“不好意思，裴先生。我刚刚太紧张了……我做了个噩梦，所以……”</p>
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显然是又想到了那个噩梦，脸色明显苍白下去。</p>
裴时瑾克制着，想拥抱她的冲动，温声道：“梦见什么了？说出来会好受些。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p>
“我梦见我开枪杀了人……而且还是我爱的男人。不过那人你不认识，但诸葛先生见过的。”姜颜挤出一丝荒谬的讽笑，嘲弄地对诸葛慧说道，“我梦见我开枪打死了墨……”</p>
她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先没了声音。</p>
因为她无意间瞥见了一旁的穿衣镜里，自己的身影。</p>
白色的毛衣上，沾着大片干涸的血迹……</p>
姜颜脸色霎时白透，她浑身过电般颤抖着，发生在车上的那一幕幕如同幻灯片在脑海里回放……</p>
‘不是说后悔认识我吗？’墨北辰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枪口，一寸一寸收紧，把枪口戳进自己的心脏。他甚至在笑，神色好温柔，他说，‘十一年前，你走投无路，没得选。阿颜，这次，我给你机会……’</p>
‘阿颜，开枪！’</p>
……那一枪，是他死死抓着她的手，强迫她扣下扳机的。</p>
砰——</p>
沉闷的枪响声在脑海里炸开。</p>
原来不是梦，她真的杀了墨北辰！</p>
真相血淋淋地撕扯着她的心脏。</p>
“……啊！！”</p>
姜颜悲痛欲绝地抱住头，失声尖叫着，泪水仓皇汹涌。</p>
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墨北辰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那场景折磨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p>
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吸都是疼的，好像吐息间吞下的是刀片，把心口划得鲜血淋漓……</p>
“没事了，都结束了。”</p>
裴时瑾眼中一痛，将她拥入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她。</p>
男人身上的气息很陌生，却让姜颜慢慢冷静下来。</p>
这不是她熟悉的怀抱……这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p>
她一定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p>
对，她一定是在梦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