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诸道不断动荡，荒古冥府崩溃，轮回大道归于自然，乃至于这方大千世界的本源都消去将近三分之一。</p>
一如昔年，一如末法时代的场景。</p>
岁月长河注定无法继续存在于原地，黄泉河畔也随着冥府崩碎开来，岁月长河显化厚土诸道之间，祖炁权柄的交锋，只会不断撕裂荒古界本就被撕裂开的斑驳痕迹。</p>
一饮一啄之间，已经很难说清其中的因果。</p>
苏幕遮还是托举着岁月长河，将其安置在了虚空的极深处。</p>
往后悠悠岁月，岁月长河将会在那里，自不可知之地而来，带着光阴划过现世，再奔涌向不可知之地。</p>
当然，这样的举动，并非没有代价。</p>
苏幕遮也好，老国主也罢，他们或许是岁月之主，却非是岁月本身。</p>
生于天地之间，他们终归在随波逐流，终归只是修士。</p>
动荡岁月长河本身。</p>
那或许是连灰衣太元子都无法承受的代价。</p>
然而风云际会，半是处在三古时代改天换颜之间，半是因着老天尊横渡海潮引来杀劫。</p>
这无法言喻的可怕代价，却借着灰衣太元子之手，借着岁月之焱，施加到了洪涛界诸修的身上。</p>
自然，承受了这样可怕的代价，承受了灰衣太元子冷厉的杀伐手段。</p>
他们不住挣扎的道躯也彻底淹没在了岁月长河之中。</p>
恍若一场古老而莽荒的祭祀。</p>
岁月河畔，灰衣太元子凝视着最后少年大能的身影不断挣扎着消失在视线之中。</p>
他的身前，岁月之焱静静地悬浮。</p>
洗尽铅华，炼尽斑驳。</p>
那灰色的火焰之中再无道器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郁地不像话的不朽物质。</p>
便是灰衣太元子，都因着这样的收获而震惊。</p>
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他反而渐生困惑，渐生不安。</p>
纵然洪涛界鼎盛，纵然老天尊镇压一界，短短数千年的时光，也绝对无法凑出这样浑厚浓郁的不朽物质。</p>
毕竟，这本就不应该是大千之内应该存在的物质！</p>
某种程度上，那丝丝缕缕的金光，便代表着永恒，代表着长生！</p>
那么……这一切又是从何而来呢……</p>
虚空幽寂，显然无人能够开释此间的辛秘。</p>
只是下一刻，老天尊满是凄厉的嘶吼声音荡彻天地，甚至传递到虚空深处。</p>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p>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p>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p>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p>
透过法力风暴，老天尊见证了洪涛诸修尽数陨落的场景。</p>
那一瞬间的悲伤，甚至超越了任何的杀伐之术，无边地痛楚充斥着老天尊的神魂，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p>
此间苦楚，仿佛昔年倾天之战重现在了老天尊的眼前。</p>
“何以……如此待我啊……”</p>
那是老天尊近乎绝望的叹息。</p>
他尤有战力，哪怕被石夷国主所伤，却依旧有着翻天覆地的伟力！</p>
只是……只是心生萧索。</p>
从来没人真正理解过曾经那个叫做张道鸿的少年，那个一朝醒来，换了天地，换了人间的孤独少年。</p>
好在，依仗着一卷《黄庭》，他遇到了那个经年披着白狼大氅的人，一个或许和他一样孤独的人。</p>
他踏上了修行之路，同样的，无人能够理解他心中的兴奋与悸动。</p>
只是偶然间，他会去想，想来，那个和他一样为了归去的人，是懂他的。</p>
他们应该是一类人。</p>
那是张道鸿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一位又一位惊世老怪盖代妖孽走到了一起，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伟业！他们与一整个时代争锋！与天地争锋！</p>
甚至，他遇到了那个让人心动的女人……</p>
还有三个让他觉得可以托付衣钵，传承道统的后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