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活了，”女子挤出个笑，“麻烦你，给我个痛快吧。”</p>
颜如玉微抿唇，女子眼中流出泪来：“我还有个未婚夫，本来是要中秋节成婚的……</p>
我呀，不能让他看到我个样子，还是留个好念想吧。求求你，给我个痛快……”</p>
颜如玉心尖微颤：“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p>
“跟他说，让他再找个好女子，好好过日子，”女子笑中带泪，“麻烦姑娘给我整理一下头发，让我死得体面些。”</p>
“好。”</p>
“我叫霞姑。”</p>
“好。”</p>
一共九人，只活了两人。</p>
安辞州回来时，喉咙里堵得厉害。</p>
最后面的院子连改造都没有，直接放置一个大火炉，几具未烧的尸首都放在一旁，血腥气，腐败气，还有火烧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p>
霍长鹤微微闭眼：“我以为在战场上看到的尸骨已经够残忍，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p>
“王爷说的是战争，本质是保家卫国，这里是人心之恶，不能相提并论。”</p>
颜如玉手心冒着冷汗，努力平静：“把死去的人都烧了吧，他们不会想让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p>
安辞州张张嘴，又无力闭上。</p>
一直忙到天近黎明，才算处理妥当。</p>
从牢中出来的百姓多数已经回去，有受了伤的，安辞州吩咐过先让随从照应着，稍后坐马车一起回。</p>
三人疲倦地走到大门口，见一个年轻男人闻讯而来，一边走一边急切问：“看到霞姑没有？”</p>
“看到我未婚妻霞姑没有？”</p>
颜如玉心尖微抖，捧着罐子的手收紧。</p>
霍长鹤手指微动，还是伸出去，轻握她手臂。</p>
“大人？”男人奔到安辞州面前，“是安大人吗？”</p>
“是，是我。”</p>
“里面还有没有人？我要找我的未婚妻！”</p>
安辞州还不知如何回答，颜如玉道：“找霞姑是吗？”</p>
“是，是的，你见过她吗？她在哪里？”男人眼睛放光，满是焦急。</p>
颜如玉注视着他，缓缓把罐子递给他：“霞姑说，做你的未婚妻很欢喜，她很坚强，熬了许久。</p>
还说，让你像她一样坚强，好好过日子，不必以她为念。”</p>
男人一怔，低头盯着罐子，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p>
“带她回家吧。”</p>
男人张大嘴，嚎啕大哭，紧紧把罐子搂在怀里，悲痛都化作绝望的呜咽。</p>
颜如玉别过脸，霍长鹤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p>
三人沉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气氛格外沉重。</p>
……</p>
黎明将至，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p>
一道黑影悄然飘落在院中，看到门前打盹的侍卫，轻轻跃上房坡，从后窗翻入屋中。</p>
屋里的翼王刚刚眯着，黑影行至他身边，伸手轻拍他。</p>
翼王唰一下子睁开眼，几欲叫出声。</p>
黑影连忙制止，指指外面。</p>
翼王赶紧坐起来，眼神充满希望：“你怎么进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