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羡觉得，母亲被连日来的刺激弄得有点不自信了。</p>
但他现在很自信。</p>
“母亲，您多虑了，孙刺史哪配是什么永昌之尊？”霍长羡语气讥讽，“这些年他何时在您面前有什么尊？”</p>
“这是萨满师给儿子的预言，如果不是指您，那何必对儿子说？”</p>
永昌县主转念一想，也对。</p>
霍长羡又说：“再说，母亲，萨满师说的是永昌之尊，不是临城，永昌最尊贵的，不是您能还是能谁？”</p>
永昌县主点头：“这倒是。”</p>
霍长羡端起桌上参汤：“母亲，您且安心，儿子陪您同去，定会一切安排妥当。”</p>
永昌县主动作一顿，垂眸喝着参汤道：“你不必陪我，我自己去即可。”</p>
“那怎么行？清音寺已经破败许久，路也不好走，还是儿子陪您去更稳妥些。”</p>
“我说了不用。”</p>
永昌县主手中勺子一放，与碗相撞，发出清脆声响。</p>
霍长羡怔住。</p>
永昌县主脸色缓和些：“我的意思是，你还是盯着城里的事，贾公子那边，还是要多问问，还有那个小婢女，尽早把她拿下。”</p>
“我这边会带够人手，不必忧心。”</p>
见她坚决，霍长羡只好不再多说什么：“是。”</p>
“好了，我累了，你去忙吧！”</p>
永昌县主放下汤碗，霍长羡起身道：“那母亲好好休息，儿子告退。”</p>
他转身退出去，永昌县主环视四周，这里房间都比原来小了些，瞧着就难受。</p>
重重吐口气，婆子上前给她按摩头：“县主何必和大公子动怒。”</p>
“我也不想，可你看他那优柔寡断的样子，哪像个成大事的？真是不中用。”</p>
永昌县主语气中难掩嫌弃。</p>
婆子却并不意外的样子，低声道：“您不也正是因为他成不了大事，才选他的吗？”</p>
永昌县主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p>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p>
永昌县主缓缓睁眼：“你说萨满师预言让我去清音寺庙，会有什么事发生？”</p>
“老奴不敢胡乱猜测，”婆子哪敢多嘴，头垂得更低，“老奴会安排好人手，保证消息不会透露出去。”</p>
“嗯，去办吧。”永昌县主摆摆手。</p>
霍长羡退出院子，抬头看向天边，心头压抑。</p>
刚才母亲说不让他去的时候，眼中没来得及掩饰的厌恶。</p>
厌恶。</p>
他确定没有看错。</p>
可这是为什么？</p>
他自从记事以来，每走一步都是按照母亲的安排吩咐做，牢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从未有过半点……</p>
不，就那一次，他喜欢上一个女子。</p>
为了那个女子，第一次违背了母亲，把那女子偷偷安置，那时候真是一腔真心。</p>
可谁能想到，一腔真心，到最后竟然成了什么？成了一个笑话，那女子竟然是个刺客的。</p>
他把心给她，她却想把他的命也拿走。</p>
自那之后，他就更听母亲的话。</p>
可为什么，母亲会厌恶他？</p>
尤其是在这半年以来，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本以为是错觉，但时间久了，他无法再说服自己。</p>
霍长羡站在原地半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他没回头，听着脚步声渐近。</p>
“谁在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