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原来住的是他爹的一个妾室，他爹死后，几个妾也死的死，逃的逃，有一个在这里上了吊，后来就逐渐废弃，没人再来。</p>
这倒方便了沈怀信。</p>
他看看左右无人，从破厢房进去，脚尖推开一块地砖。</p>
外面一片寂静，破了窗纸的窗格子里映着枯枝，时不时有鸟儿飞过，拍着翅膀打落树上的一点积雪。</p>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沈怀信压根就没有注意。</p>
更没有注意到，树梢的一只黑色八哥，小眼珠瞪得溜圆，正骨碌碌地看着他，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p>
沈怀信下地库，拿了银票上来，地砖又恢复原位，他还没出屋，树梢上的八哥已经飞走了。</p>
沈怀信回前厅，还没坐稳，有人风尘仆仆地进来。</p>
“大人！”</p>
沈怀信一见此人，脸上立时露出笑容：“书意，你回来了，此行如何？”</p>
程书意浅笑，从腰侧的袋子中拿出一叠银票。</p>
“这是此次的钱，大人请过目，账本还在后面队伍中，我先一步回来，稍后大人可对账。”</p>
沈怀信接过银票，拍拍他肩膀：“辛苦了，你来的正是时候。”</p>
程书意听他这话，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p>
沈怀信苦笑：“不止一件，不知从何说起。”</p>
“从最要紧的说起吧，”程书意转身坐下。</p>
他很随意，沈怀信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反而立即吩咐人上茶，上点心。</p>
程书意抿一口热茶，舒服地叹口气：“总算喝到我们自己的茶了，大人不知，这些日子一直都喝他们那边的什么咸茶，实在难喝。”</p>
沈怀信浅笑：“那你也得少喝些，晚上给你接风洗尘。”</p>
程书意笑笑没接这个话，问道：“大人说说，发生何事？”</p>
“先说最要紧的，军中军粮丢了，我正要采购一批，银子差点凑不上，你回来得正是时候。”</p>
程书意动作一顿，不可置信：“丢了？是丢了，还是被人烧了？”</p>
两军交战时，双方总要想方设法毁掉彼此的粮草，抢不走的就烧。</p>
但方才，沈怀信说的是“丢”，这会儿又没开战，军粮就在军营，怎么会丢？</p>
沈怀信重复一遍：“是丢，不是被烧。书意，此事极为蹊跷。”</p>
程书意是他最信任的军师，此人有谋，还擅使毒，又有经商的头脑，沈怀信的开销大，一贯讲究，单靠那点俸禄根本不够。</p>
多亏程书意，有军务时替他出谋划策，没事时打点生意。</p>
因此，他对程书意没有半点保留。</p>
程书意拧眉：“大人，你且细说说。”</p>
沈怀信把军粮丢失的事，以及这次要从颜如玉那里买粮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p>
程书听完，把茶杯重重放下。</p>
“大人，此事绝不寻常。”</p>
“第一，军粮无缘无故，怎么会消失不见？若是烧了，我都能理解，凭空消失？这可不是寻常人会干的。”</p>
“第二，这个粮商，来得太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