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p>
握着钢笔的是一只长着稀松鸟毛的爪。</p>
鸟爪行书遒劲自然，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洋洋洒洒的汉字跃然于上。</p>
【开化的动物，有一个统称叫“蛮”，他们最直接的特征就是解放双手，能直立行走，有智商。然而，决定食物链排序的关键，并不是物种特长、力量和IQ，而是……】</p>
“哒呲！”</p>
写到这里的时候，鸟爪抖了一下。</p>
……</p>
“呲！”</p>
纸被撕碎，从窗外扔出。</p>
轻薄的碎纸随风飘……</p>
飘了好远……</p>
好久……</p>
似是历经了几个大洋，几个世纪那般久远！</p>
其中的一片，飘累了，困了，撞到了一个招牌。</p>
招牌上的字已经掉漆——</p>
【马来熊记罐头厂】</p>
……</p>
工厂，车间，庞大的机械隆隆作响，一瓶一瓶的罐头从机器下面吐出来。</p>
接过罐头的是一双双毛茸茸的手，它们麻利地往罐头上贴着标签。</p>
标签上写着：贡品。</p>
将贴完标签的罐头放入传送带，进入下一个包装流程。</p>
整个操作间，数十条流水线，数百只直立的穿着统一服装的熊忙活着，手法娴熟。</p>
一头戴着鸭舌帽的熊蛮看着手表，催促道：“动作快一点，第1435批肉人马上到了。”</p>
……</p>
“滴滴！”</p>
一辆红色的卡车停在工厂的大门外，驾驶座上一只红毛狐蛮，烦躁地按着喇叭。</p>
车厢上涂着一道显眼的白色标语：【东北狐冷链快运，TEL：013-10087！】</p>
……</p>
“野生肉人，货号C1435，放行！”</p>
随着一声播报，厂门缓缓打开。</p>
……</p>
红色卡车驶进大门，行了一段路，而后驾轻就熟地往西拐，最后停在一个冷库前面。</p>
一头穿着西装的黑熊蛮，看了看手中的手表，不耐烦往车头方向走去。</p>
“狐狸你搞什么鬼，这批货迟了整整五分钟，要是耽误了贡品的出货时间，惹得尼古拉上校一个不高兴，后果你担得起吗？”</p>
狐蛮摇下车窗，声音带着微喘：“你们马来熊就知道催，你急，我比你更急！”</p>
“贡品没按时交上，我们东北狐比你更不好过……”</p>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将其递到熊蛮的手上：“镇上贴的公示，说给尼古拉上校的贡品还差175个人，但镇上的人基本上都被尼古拉上校吃光了，还哪里去找，那仅存的人甚至都躲到下水道去了，乡亲们可是将镇里每片砖头都翻过了好不容易才凑齐的，等下我帮你开后厢门，你点下数。”</p>
这是一张登记表，登记的是擒人有功的镇民，规格是标准的A4纸，不过相对于成年马来熊蛮这种动辄将近三米的体格来说，还是小了点，熊蛮掏出一副大型的金丝眼镜带上，然后用力地将眼睛挤成斗鸡眼才能看得清楚。</p>
“我得先验验货，货好的话……我会将这张表连同贡品罐头一同上交。”黑熊蛮掂了掂眼镜，看向车厢，“尼古拉上校很挑剔的，可别整些老肉来才好……”</p>
狐蛮深吸了一口气：“放心，总共175个，一个不少，冷链专车，24小时送达，保证新鲜。”</p>
…………</p>
“咔咔！”</p>
车厢的门，拉开，从里面荡出一股白色的寒气。</p>
七月的阳光正好，白色的寒气烟消散得很快。</p>
车厢里面是被垒得毫无章法，浑身赤·裸的人堆。</p>
都是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就像灵魂被挖走一般，眼睛空洞地睁着。</p>
许彦木木地睁着双眼，不过双眼干涩无比，而身体就像假体一般根本使唤不了，甚至眨眼睛抑或喊人求救的力气都没有。</p>
这种梦魇般的体验一直持续很久，直到此刻映射而进的亮光就好像一把捅开记忆的刺刃，又好像是驱除梦魇的重锤，往他的头上又刺又敲。</p>
让他的脑袋嗡嗡地响着，痛苦难耐。</p>
“头好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