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祖走了。</p>
将意识从女子身上抽离，眨眼间回到了罹咎之域。</p>
女子一脸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地牢，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威严男子，赶紧跪倒在地，浑身哆嗦。</p>
公孙纳瞟了女子一眼，神色坦然，转身离去。</p>
经过地牢走廊，拐进楼梯间之后，公孙纳长吁一口气，掏出手绢擦拭起自己湿漉漉的左手。</p>
只见他左手掌心不仅汗珠密布，指甲更是刺入肉里渗出了丝丝血迹。</p>
没人知道方才公孙纳迈出那半步，需要多么过硬的胆色和强大的勇气。</p>
这次语言上的交锋，公孙纳逼退了咎祖半步，看起来赢了，实则还是稍逊了一筹。</p>
七世转命不过也才一百多年，不到两百年。</p>
心机、心思、心态、心理上都弱于咎祖这位不知存在多少岁月的恐怖存在。</p>
要是再聊下去，公孙纳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这才干脆抹掉牢门，破釜沉舟。</p>
所幸……勉强还是和咎祖斗了个伯仲之间，互有优劣。</p>
公孙纳敏锐捕捉到了咎祖说过的一个关键名词。</p>
NPC。</p>
咎祖在好奇一个NPC后续的剧情。</p>
公孙纳隐隐感觉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p>
很可能牵涉到咎祖的秘密。</p>
只是当下公孙纳还想不出来，这也是这次对话他最大的收获。</p>
相对应的，咎祖也对公孙纳这个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p>
咎祖所言，公孙纳一直把蓝景焕这样的酒囊饭袋留在皓域总执裁这种高位上，是因为想通过公孙芙保留自己的人性。</p>
事实上……咎祖说对了。</p>
但不全对。</p>
公孙纳确有此意。</p>
毕竟转命之术悖逆生死的正常规则，加上公孙纳七世都是皇帝，极其容易脱离一个正常普通人类的状态。</p>
只是咎祖有一点没说对。</p>
公孙纳不是怕泯灭了人性，他自己也说了，他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人性。</p>
他是怕淡漠了人性。</p>
在公孙纳那个位置，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要保持理性，可绝对的理性就不是人，是个机器。</p>
而一个机器，是无法战胜咎祖和咎相的。</p>
公孙纳留着蓝景焕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除咎。</p>
他必须要让自己感性的一面保持在一定水准。</p>
喜欢上李偲偲，跟她结婚生子。</p>
出言调侃燕无介。</p>
跟萧炀吵架斗嘴。</p>
等等这些行为都是在将情感回温，感受各种身为人类的乐趣，不让身体和大脑冷冰冰的。</p>
在理性中加入感性这种润滑剂，才能跟咎祖咎相这种层次的对手对抗。</p>
咎祖以至深心机看到了公孙纳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p>
它拿出那枚金铤，便意味着它其实一直都知道公孙纳身陷关于人性的挣扎之中。</p>
第一次见面我就能看穿你的全部，你还拿什么跟我斗？</p>
…………</p>
公孙纳将擦完汗的手绢收回怀中，走出地牢，发现天都快要亮了，即将迎来破晓时分。</p>
两位执裁正在地牢外肃立，静静守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