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撑着伞往回走，刘煌龙摇头：「今天就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去酒店陪前辈们说话。」</p>
「如果不是程老教授的电话，我现在还在酒店里。我们手外科协会的前辈们都赶来了汉市，我也不可能避而不见的。」</p>
「不过子业，你不应该表现出对器官移植手术的不满或者偏见的。」刘煌龙指点道。</p>
方子业轻声嗯了一下：「刘老师，我有麽？」</p>
「我只是不想自己去掺和这件事，就是我的偏见？」</p>
「差不多吧，有时候你有没有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看你怎麽表达，别人怎麽理解。」</p>
「这一点很重要的，诸多误会的源头，其实都是因为沟通不畅。」</p>
「不过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吧，我们骨科医生在外科里面的既定印象，也不是子业你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刘煌龙说完，摇头。</p>
而后又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道：「明天的功能重建术，我们两个再一起上台？」</p>
「好啊，刘老师。」方子业点头。</p>
刘煌龙看着方子业，目光平静，冷静之中，又夹杂着尊敬，尊敬中，还带着几分对晚辈或者小辈的宠溺。</p>
「今天的创伤外科会场里发生的事情，我也都看到了，不过有你师父在，还有段宏教授等人在，我就不好出面了。」</p>
「我也不知道邓老师会给你说些什麽，我想要提醒子业你的一句是，只要是坐在了会场里的任何一个人。」</p>
「我是说除了邓老师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你千万不要轻视，更不要被他们表面上的恭敬或者客气而蒙蔽了双眼。」</p>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半步老不死。心眼子的积累比你见识过的手段都还要多得多！」刘煌龙这麽提醒道。</p>
方子业点头：「刘老师，所以今天，会场里的和谐氛围，其实都是大家压出来的？」</p>
刘煌龙摇头：「不是压出来的，而是信息差。」</p>
「或者说是能力差导致的。」</p>
「你成长得太快了，快到了什麽地步呢？」</p>
「快到了我们省的创伤外科协会的那些教授们都才关注到你，还没来得及将你主动推到全国创伤外科的其他教授面前，你就先一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p>
「嗯，现在可能还有更广泛的范围了。」</p>
「也可以说，你的毁损伤保肢术这个手术在业内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p>
「五万块钱的黄金和五万块钱的现金给你选，我想大部分人都可能想着去拿价值五万的黄金。」</p>
「子业，你别怪刘老师的话多啊。」刘煌龙说到这里，突然谨慎地转了转头。</p>
方子业点了点头，笑道：「刘老师，那怎麽可能呢？」</p>
「我这句话，是冒着得罪你的风险给你说的。」</p>
「你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邓勇教授，在如今这个局面下，其实属于他的节奏早就乱了。」</p>
「换句话说，邓勇他就根本没有处理现在这个局面的能力，他现在的处理方式，就像是个小孩一样，直来直去。」</p>
「所以，有些东西，你自己要上上心。」</p>
「很显然，你的刘老师也没有处理当前局面的能力，所以，不是刘老师不愿意帮你！」刘煌龙说着，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觉得方子业好可怜。</p>
方子业现在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成了顶梁柱。</p>
哦不，应该是冲在屋顶的避雷针，什麽风吹雨打，就都需要自己来扛了。</p>
方子业闻言，瞳孔轻轻一缩。</p>
「刘老师？可是？」方子业一时间难以接受。</p>
刘煌龙道：「没有什麽可是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摔跟头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p>
「你以为专项研讨会是什麽啊？」</p>
「你以为，这麽多大佬，特意为你而来，就只是特意过来听你讲座的麽？只是为了来学习的麽？」</p>
「这只是目的之一。」</p>
「他们还有其他目的的，也就是试探你的虚实。」</p>
「说起来挺复杂的。」</p>
「或者说，他们来之前，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甚至他们都没想好，自己要做什麽，就先来看看，而后就是边走边看……」</p>
「我们国家手外科的巅峰水平，是在普通的教学医院，但创伤的巅峰水平，不在普通的教学医院，你得谨慎些。」</p>
刘煌龙的话，瞬间如九天寒冰从空而降，也如雷贯耳，让方子业全身上下都冷静了一遍。</p>
「走了！~」刘煌龙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转身准备走。</p>
不过，电梯需要等，所以刘煌龙又多说了一句：「师门虽然只是一个平台，老师虽然只是领路人。」</p>
「但平台和领路人的层次不同，能给你的避风港就是不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