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术，一个是根。”方子业继续道。</p>
“这个我知道，我还没有这么短视。”袁威宏点头，但语气有点老气横秋。</p>
“师父，我觉得彭隆副教授和谢晋元副教授两人，很快可能就要升正高了，如果到时候，我们创伤外科都已经稳了下来，他们再回来要接手创伤外科，您会怎么选呢？”方子业又问。</p>
听到这话，袁威宏的眉头立刻一挑，本能地想说，他们这是有多不要脸啊？</p>
可仔细一想，这好像又是将要面对的事实。</p>
“子业，你建议我怎么选？”袁威宏收了轻视和本能，真心‘请教’。</p>
“师父，这种选择您不应该听我的建议，您应该自己去好好地想一想，因为不管怎么选择，都没有对错。”</p>
“只是选择之后，要走的路，就全然不同了。”方子业摇头。</p>
他不给袁威宏建议，因为不管袁威宏怎么选，他都支持。</p>
从维稳的角度出发，袁威宏将科室压平之后，乖乖交位出去，自己先带一个小组，等到自己升了正高之后，再把病区主任的位置拿回来。</p>
从进取的角度出发，如果袁威宏有自己的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可以把科室带好，那就果断拒绝，继续留任病区主任，大刀阔斧地开展自己的想法。</p>
“子业，你这么说话，会显得你师父很无能很没面子你知道吗？”</p>
“所幸现在是没有外人在。”袁威宏说得有些心虚。</p>
方子业闻言则笑着说：“师父，忠言逆耳。”</p>
“你我是师徒，也是一辈子的师徒，只要是对您好的，我都会私下里给您说。”</p>
“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路子跨得太野了，您又非要让我说话，我才不得不纠转。否则的话，我宁愿私下里给您多说一些我以为的。”</p>
“未必是对的，也是我作为学生，给师父您的建议，供您参考嘛。”方子业的回答提供的情绪价值很足。</p>
很足很足的那种。</p>
方子业对外，与教授交锋的时候丝毫不让。</p>
对内，对袁威宏，却是客客气气尊敬异常，袁威宏心情很舒畅。</p>
“子业，你说？我有机会干掉钟文渊么？”袁威宏忽然，语气幽幽地讲了一句，眼神闪烁。</p>
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的欲望和野心。</p>
一般来讲，欲望是针对于自己的，野心则是针对于他人的。</p>
方子业弯道超车，直接把“段宏团队”都干趴了，所以，下面这一届，方子业必然是创伤外科的话事人。</p>
但方子业在这个位置可能不会很久，袁威宏也还年轻，他可能会想，自己能不能借着方子业的势，接手过下一任‘带头人’的位置。</p>
不仅仅只是靠着方子业的投喂，而是要自己真的可以服众。</p>
“师父，肯定有机会的。”</p>
“不过钟文渊教授的天赋很好，而且比您的年龄也大了几岁，想要赶超的话，难度非常大。”</p>
“但肯定有机会。”</p>
“只是过程会比较辛苦。”方子业道。</p>
天赋是既定的，但资质是可以累积的。</p>
“其实说起来，子业你比我更适合现在的主任这个位置，只是让你来上，太过于名不正言不顺了。”</p>
“但好在，你先选择去了疗养院，疗养院这个地方的人流更替性很强。”</p>
“所以没有常规的规矩而言。”</p>
“邓老师果然比我更有远见。”袁威宏忽然如此说道。</p>
邓勇很早之前就建议方子业去疗养院。</p>
……</p>
与袁威宏结束了聊天后，方子业还去了一趟练功房。</p>
练功房里，即便是夏天的白日，依旧灯火通明。</p>
小硕士，住培，博士，甚至有一些本院的主治，都会在这里熬练，打磨自己的基本功。</p>
里面器械打架的吭哧声，操作不顺的吐槽卧槽声，与当初方子业在这个年纪时一般无二。</p>
方子业进后，所有人都在喊方师兄或者方老师，并且停下了自己的操作，目光期待地看了过来。</p>
“你们继续操作，我今天随便看看。”</p>
“过段时间肯定会有空，到时候再过来给你们唠叨几句。”方子业知道他们都期待自己的指点。</p>
不过方子业今天可不是为了指点一两个人而来的。</p>
方子业第一个走向了乔飞。</p>
乔飞的眼神往方子业的身上扫了扫后，开始紧张了起来，本来切开术都做得还行，但突然手抖了一下，把神经给切了。</p>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博士专科出关要求对于切开术的要求就是，将猪肉的肌肉、肌腱、血管、神经和筋膜全都分离。</p>
乔飞有些不好意思：“方师兄，让你见笑了。”</p>
“没关系，慢慢练，在你们现在这个阶段的切开术，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