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DSA屏幕突然闪烁起来。造影剂流线在腘静脉区域出现了一丝异常波动。</p>
“血流信号出现了短暂停滞！”聂明贤惊呼。</p>
方子业迅速调出实时图像：“这个停滞点比之前更加明显了！”</p>
“看来针灸刺激的确影响了血流动力学。”王奇山若有所思，“这说明中医的理论并非虚言。”</p>
王奇山说完，又注意到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方医生，你没诊脉，你怎么知道桡动脉的震颤增强了？”</p>
“感觉到的。”方子业手里一直持着导管，说话的时候声音清亮。</p>
听到这话，李永军教授补了一句：“王教授，小方查体的功夫已经具体入微，隔着肚皮都能感觉得到大动脉内的搏动。”</p>
“这是真功夫，羡慕不来！~”</p>
李永军没有神话方子业，方子业的确可以做到，而这一切都是基于现代医学的基本原理，绝对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p>
血液冲刷血管时，就会产生血管的搏动。</p>
就在方子业等人对视时，隔壁。</p>
陈广白在层流操作台前展开无菌包，1ml胰岛素注射器吸取低分子肝素钠（4100AXaIU）。</p>
方子业见状，眼珠子猛地一缩，当时就毫不犹豫地暴起了粗口：“你要干什么？”</p>
紧接着，方子业顾不得什么无菌原则，直接一把将陈广白的手腕给拿捏住，五指如钳！</p>
“给药！~”</p>
“你放开！~”陈广白道。</p>
“你放屁！~”</p>
“躺着的人是你爹！~你以他的身来试药？”</p>
“国家明令禁止活体实验！~”方子业破口大骂。</p>
如果说，陈宋自己给自己扎针让方子业觉得有点操蛋，那么此刻陈广白给陈宋注射药物再想证明点什么，就是挑战着方子业的绝对三观。</p>
“你能绝对保证我爹他活？”陈广白并未升高音调，而是非常平静地发问。</p>
方子业手里的力量逐渐松懈掉。</p>
陈广白继续道：“方子业，你之前也看过了，说我父亲他身体健康，不像是会出现什么意外的！~”</p>
方子业吞咽了一口唾沫道：“药物要先经过动物试验！~”</p>
“非人者，经脉与人不同！~”</p>
“动物实验它就不适用于我们中医！~”陈广白道。</p>
“放开！~”陈广白的声音带了颤音。</p>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p>
他不敢起头，但陈宋挑了这个头，他就必须要往下做。</p>
即便这些数据无法面世，但他也要实实在在的知道，中医的经脉穴位注射、中药等，是否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效应。</p>
这些效应，是否可观。</p>
因为陈宋已经将自己推送到了如今一步。</p>
现在的陈宋，依旧生死难料。</p>
至少在陈广白自己的视野里，他已经将陈宋的寿材、寿衣，埋葬的风水宝地都寻好了。</p>
方子业放开了陈广白，而后默默地往后退，一边低声破口大骂：“疯子，一群疯子，一家子的疯子。”</p>
当针尖刺入合谷穴时，他的手指在皮肤表面轻颤寻找最佳进针点。</p>
“深度6mm，推注速度0.1ml/15秒。”他对着录音笔低语，液晶屏显示患者APTT值开始下降。</p>
兰悯农端着刚离心的桃红四物汤闯入，HPLC检测报告粘在药液袋上：“羟基红花黄色素A浓度0.18mg/ml，达到抗血小板聚集阈值。”</p>
在隔壁监护室，董志正在调试电子灸疗仪。</p>
红外热像图显示关元穴局部温度稳定在42.3℃，他调整艾灸头角度的动作像在调试精密光学仪器。“西红花苷-浓度达标。”</p>
他将鼻饲泵流速调至20ml/h，“胃肠蠕动波与给药波同步。”</p>
……</p>
方子业与李永军等人表情木然地看着一群疯子在那里搞来搞去，也只能是力所能及地以自己的能力，将陈宋的生命体征给保住，配合他们记录一些现代医学的数据。</p>
可能方子业在现在才意识到，陈宋他们为了中医药的发展到底有多么疯狂。</p>
以身试药、以身试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