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妻儿。”</p>
“五个人？”</p>
“是的。”</p>
“他们去了天堂？”白中元已经知道了答案。</p>
“嗯，天堂。”</p>
点头之后，付龙左露出了自嘲而又苦涩的笑容：“幼年没了父母，临盆之际丢了妻子，人至中年丧失了儿女，我就是个灾星，至亲都不得善终。就连那些表亲，与我交集稍多也会受到殃及。有断腿的、有失明的、有患癌的、还有老年痴呆的，虽然他们都认为与我无关，可我心中很清楚，我就是扫把星。”</p>
“是你太悲观了，其实每个人都能把自己代入到这样的角色当中。”白中元能感觉出来，眼前之人有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p>
“不是悲观，而是事实，那些都确确实实的发生了。”</p>
“那你觉得在这里守墓如何？”</p>
“以前挺好的。”说起这个，付龙左笑的轻松了些，但很快又流露出了痛苦之色，“但现在我又将霉运带给了别人。”</p>
“你是说他？”白中元指了指手机中的照片。</p>
“嗯，如果当时我能打个报警电话，他或许就不会死了。”</p>
“这与你无关，不必自责。”木已成舟，白中元也只能如此安慰了，毕竟眼前也是个频遭不幸之事的可怜人。</p>
“真的？”</p>
“真的。”白中元诚挚的点头，而后拍了拍付龙左的肩膀，“送你句话，或许会让你释怀一些事情。”</p>
“请赐教。”</p>
“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p>
“明天和意外……”付龙左嘀咕着，陷入了失神之中。</p>
“走了。”白中元向外走去</p>
……</p>
离开墓园，小王忍不住开口问着：“白队，你觉得付龙左的话可信度高吗，会不会还有什么藏着没说？”</p>
“不会。”白中元摇头，之前他有过同样的怀疑，但付龙左讲述生平遭遇便打消了疑虑，“小王，其实有些东西无需用深入调查的方式做验证，凭感觉就能获知真相，而且是极为残酷的真相。”</p>
“白队，能不能说的明白一些，比如……”</p>
“比如付龙左，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守墓人。”</p>
“什么，他不是守墓人？”</p>
“没错。”点头，白中元又更正着，“不对，他也是守墓人。”</p>
“这样一说我更糊涂了。”</p>
“说他不是守墓人，是因为那座墓园根本就没人看管。而说他不是守墓人的话，他又确实在做着守墓人的分内之事。”</p>
“还是不明白。”小王一副恼怒自己愚笨的样子。</p>
“想想他的遭遇你就明白了，苦命人啊。”白中元发着感慨。</p>
“我懂了。”小王恍然大悟，“白队的意思是说，他真正守着的墓是属于父母和妻儿的对不对？”</p>
“你总算是开窍了。”点头，白中元又补充道，“那是他来墓园的初衷，不过现在他已经变成整座墓园的守墓人了，而且是没有报酬的那种。”</p>
“没有报酬，可够傻的。”</p>
“傻吗？”白中元摇头，“我倒不觉得，这世上总会有些人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对他们来说，意义却是非同寻常的。”</p>
“理是这个理，但图什么啊？”</p>
“图这里安宁。”白中元指了指胸口，“付龙左的经历太过凄苦，他认为所有的灾难和祸事都由他所引发，那是解不开的心结。他守护整座墓园，一来是放不下亲人，二来是在用“迷信”的方式做着忏悔和救赎，他希望通过善举来为故去的家人积攒阴德，从而换取福报，以求他们投胎转世后不再有那么多的苦难。”</p>
“白队，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小王觉得不可思议。</p>
“不是看出来的，是用这里感受出来的。”说着，白中元又指了指心脏处，“其实有时候我也在做相似的事情。”</p>
“白队，可不能乱说啊。”小王提醒着，宣扬封禁迷信可不是小问题。</p>
“你觉得我在乱说吗？”白中元笑笑，他此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葬生爆炸案中的许菲，“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你才会懂。”</p>
“……”</p>
小王沉默，没有再问。</p>
……</p>
踩着冰雪返回后，现场勘查几乎也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丁亮的尸体已经被带走，技术科也正准备要手工。</p>
“有什么收获吗？”方言还留在现场。</p>
“有，但是不大。”白中元转述了付龙左的话。</p>
听完，方言手指敲击着旁边的树干：“中元，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