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父皇数十年来不曾见我？为何父皇十数年来不立储君？</p>
如果父皇万岁之后，会传位给我吗？我若是当了皇帝，会是昏君吗？</p>
父皇是在为我成为储君，成为皇帝以后，处理朝政而担心吗？可我得到了半个朝廷的认可。</p>
父皇是在为我的品德而担心吗？可士林之中尽是对我的颂声。</p>
十二年，十二年了！</p>
难道父皇还认为我的能力浅薄，德行卑微吗？</p>
但皇祖父、兴献王在父皇十二岁时，就薨逝了，那时的父皇，就以兴王世子的身份接管了偌大的兴王府。</p>
在父皇十四岁时，武宗皇帝驾崩，父皇以“兄终弟及”的祖训，从湖广安陆州孤身进京，承继了大统。</p>
我是父皇的儿子，我二十四岁了，难道父皇认为我连储君都配不上吗？</p>
我知道，我说完这些话，皇上会开去我的王爵，或许会罢我为庶民，或许会赐我自尽，但我只有一句话。</p>
倘若皇上阴杀了严嵩、徐阶、严世蕃、胡宗宪，朝野沸腾，地方叛乱四起，究竟是我的错，还是皇上的错！”</p>
陈洪趴了下去，哭的泣不成声，直至哭晕了过去。</p>
……</p>
玉熙宫。</p>
锦衣卫暗探火速送来一张张裕王府记录，朱厚熜将之摆在了御案上，手擎着灯，眼映着光，在一张张仔细看着。</p>
两世为人，朱厚熜清楚所谓“二龙不得相见”，所谓“为皇子安危考虑”，不过都是那修道多年，亲情淡漠的遮掩。</p>
十多年不立储君，是朱厚熜觉得朱载垕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不是合适的大明朝未来皇帝，两世为人，朱厚熜都这样认为。</p>
那就是一条“淫龙”！</p>
昏君也许算不上，但也够不到贤君，甚至，连守成之君都称不上。</p>
而那半个朝廷文官的倾心，不是朱载垕的能力，更不是朱载垕的个人魅力，是昔日严党、清流合流的产物。</p>
至于说天下士林夸赞朱载垕的品德，朱厚熜嗤之以鼻，被历代文人称颂的皇帝，永远不是真正的好皇帝。</p>
朱载垕只看到了他杀了多少宦官，杀了多少文官，全然看不到国库、内帑增加了多少银子，大明朝的东南和北方增加了多少军饷，经历过水灾的淳安在海瑞的手中迸发出怎样的活力。</p>
朱载垕只听到了宦官、文官死的多么惨。</p>
在这世间，不怕人蠢，就怕人蠢而不自知。</p>
高高在上的亲王啊。</p>
不论陈洪是装晕，还是真晕，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都只能选择觐见。</p>
皇上、裕王父子反目，整个大明朝都为之一暗。</p>
锦衣卫要做的，是根据皇上的命令，驱散两京一十三省上空的阴晦。</p>
“吕芳的锦匣，两京一十三省官员贪墨的人和证据，锦衣卫锁定的怎么样？”朱厚熜的声音既冷又寒。</p>
“回皇上，只有顺天八百九十九名官员和应天一千零二名官员的人和贪墨实证完全锁定了，其余十三省官员贪墨和人，尚未完全锁定。”陆炳深埋着头答道。</p>
吕芳锦匣里的官员贪墨，虽然都很详细，但锦衣卫总要验证一二，以免抓错了人，再就是，锦衣卫收集到一些官员多了新的贪墨，也要把新罪添上去。</p>
朱厚熜将手中那张纸往御案上一扔，闭上了眼：“就先从两京动手吧，以之前的律法为准，该杀的杀，该抄斩的抄斩，该族诛的族诛！”</p>
留着这些贪官，大明朝才会叛乱四起，真要亡国呢。</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