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殿中,只余下姜纾母子二人。
看着已经长高到自己肩膀的儿子,以及其略显疲倦的面容,姜纾不由感触了下。
轻唤道:“吾儿不必如此勤苦,汝年纪尚轻,莫要经常熬的太晚。”
“母后不用担心,儿臣每日习练马术、剑技,身体壮着呢。”
高龑嘴角一扬,笑嘻嘻的说着,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姜纾有点不开心,批阅奏疏可并不是很轻松。陛下常年征战,又值壮年,身体不比一个十二三的孩子强壮。可每次批阅完奏疏,都要找自己大倒苦水。
只是,孩子毕竟越长越大……
十二岁,放到下面的农家,已经开始帮家里人耕种秋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龑儿身为一国太子,也注定要承担起这份职责。从现在开始学习国朝重臣处理政务,待到日后才有能力独自理政,也才有资格真正继承大统。
“罢了罢了,母后就不多说什么了。来,陪母后进膳!”
姜纾摆了摆手,口中说着不管,可又借着一同进膳的名义,想要高龑休息一下。
高龑没有急着应下,而是拱手说道:“母后,儿臣正批到一份关键奏疏,尚且有许多迷惑之处,还请母后教导。待处理完此事,儿臣再侍奉母后进膳,何如?”
“噢?”
姜纾怔了下,随即想了想,应当是龑儿没看懂阎象的处置方法,来请教自己。
于是颔首言道:“可,带母后看看是那篇奏疏。”
“母后请!”
母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案前。
姜纾坐于案前,高龑伫足侍于右侧,指向桌案上摊开的奏疏,言道:“便是此篇。”
“此篇奏疏所言,乃是前几日发生在左冯诩郡的一起逃役事件。事中逃避征役者十余人,皆一同村之人。随着战争爆发,中枢府不断征发民役,更是于十日前扩大了征役范围,彼等便是由此纳入征役,避之而逃。”
奏疏上的字不多,高龑这一番话还没说完,姜纾就已经看完了。
显然,奏疏中的讲的没有这么详细,或者说龑儿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消息。于是,问向高龑:“龑儿,关于这些人的详细,汝知道多少?”
“御史府也上了不少奏疏,皆言彼等家境只是普通寻常百姓。所以,儿臣也有些不解,国朝有法,逃役乃是重罪。十余人同逃,不合乎情理。其次,儿臣觉得阎相的处置,过于狠厉。”
高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点出。
姜纾没有急着说话,又拿起奏疏,将阎相的处置结果读出:“依大周律,逃役者一十二人皆斩首示众,传枭郡县。其家属,一律流放西海郡。吾儿,阎相处置,遵依国法,并无不妥啊!”
“这……”
高龑注视着自己母后的目光,迟疑了片刻后,沉声说道:“母后,若依国法,那逃役者枭首示众,并无违驳。可其家属,罪不至流放西海,至多罚钱、服劳役。”
“阎相处置的并没有错!”
姜纾带着一丝丝微笑,再度与高龑说道。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严加处置。其一,此乃首次逃役,不严惩难以杀鸡骇猴。其二,彼等逃役者,皆是左冯诩之人。
而御史府参与此事之中,自然不用多说,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母后,是不是初平二年大水和初平三年大饥之故?”
高龑神色一黯,突然一语。
让听者,不由凛目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