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百姓过得苦是吧？”朱棣点头道，“通运河、建都，百姓确实受到了影响，但打仗是军队的事儿，碍着百姓什么事儿了？</p>
之前加的税赋已经减回去了，百姓苦什么？”</p>
“但……花钱啊！”朱瞻基受朱棣影响很深，同时，受朱高炽影响也不浅。</p>
朱棣骂道：“学什么不好，跟你爹学抠门儿？！”</p>
爷爷教训孙子，李青也不好插话，伸手在冰桶里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冰冰甜甜，滋味儿美妙。</p>
于是，他又捏了一颗。</p>
朱棣骂完，这才道：“春天水草丰美，除了人之外，战马、驴的口粮几乎不用担心，咱大明还养不起十几万大军在草原几个月啦？”</p>
朱瞻基无言以对。</p>
朱棣又道：“朕告诉你，一旦皇权受损，大明的赋税绝对会大大缩水，那可比出征花的这些钱，要多多了，海上贸易还在继续，大明有钱！”</p>
“皇爷爷说的是。”朱瞻基脸上发烫，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p>
“明白就好！”</p>
朱棣脸色缓和了几分，随即叹了口气：“你知道当年建文为何会失败吗？”</p>
“这……孙儿不知。”</p>
关于建文，朱瞻基也只敢私下和慈祥的老爹谈论一下，从不敢在朱棣面前提起。</p>
“就是因为文臣。”</p>
“这样啊！”朱瞻基做恍然大悟状，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靖难之役的本质是文武之争，当然，也离不开皇爷爷的英明神武。</p>
“你觉得齐方黄三人如何？”</p>
“乱臣贼子！”朱瞻基政治正确的回答。</p>
“朕是问……算了。”朱棣换了种问法，“你可知他们为何那么做？”</p>
“为了和武将斗！”</p>
“对，也不全对。”朱棣点头又摇头：“其实，从本质上来看，建文新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甚至称得上良策。”</p>
“啊？”朱瞻基有些懵：爷爷竟然夸建文，太阳打西面出来了不成？</p>
只听朱棣继续道：“建文新政主要概括：重文臣，轻赋税，平冤狱，变官制，削藩王；其实呢，这些策略，只要施行得当，于大明而言好处多多。”</p>
朱瞻基深以为然，但嘴上却不敢应承，他知道还有但是，同时，也不想肯定建文。</p>
因为肯定建文，就意味着否定爷爷，否定他们这一脉。</p>
“但是呢，”朱棣哼道：“那些个文臣可不是好东西，重文臣就不说了，轻赋税也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官绅利益，至于平冤狱……呵呵，</p>
太祖惩治的大多都是贪官，他们平冤狱，平的也都是贪污受贿的官员，可见他们为百姓平反了？呵，目的就是削弱贪污惩罚；</p>
变官制，改科举为荐举，说是举荐贤才，实则是为了和皇帝争权，一个皇帝若失去了官员任免权，那对官员的威慑力、掌控力也会大大减弱；</p>
削藩王，则是因为藩王、勋贵的捆绑，让文臣心生忌惮。”</p>
朱瞻基咽了咽唾沫，突然觉得那群人很可怕。</p>
朱棣哼道：“齐方黄三人，尤其是方孝孺，在文臣圈子里威望甚高，究其原因就是他太能为文臣谋福利了。”</p>
“朕夷他的三族，杀他的学生，就是要把这股邪风压下去！”</p>
朱棣杀气凛然，旋即，又苦笑道：“现在看，效果不是很大啊！”</p>
朱瞻基惊诧道：“皇爷爷以为，文臣私下称赞方孝孺，并不是因为他忠君，而是……”</p>
“不然呢？”朱棣哼道，“爷爷进南京城后，除了靖难名单上的齐方黄，其他京官有一个硬骨头吗？</p>
杨荣还假惺惺地让朕去祭孝陵，用他说？</p>
茹瑺更是跪在地上求朕登基，一个个的……还忠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