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他不见了,连带着那个虎头虎脑,朝气蓬勃的小家伙也不见了,只有冰冷的墓碑。</p>
那般刺眼……</p>
让李青没勇气直视。</p>
李青仰望苍天,颤声呢喃:“你怎能……如此薄我?”</p>
……</p>
苍天冰冷以对,无言且无情。</p>
朔风倒是吹得很响,似在嘲弄这个可怜虫,笑他天真。</p>
你能奈何?</p>
李青默然收回视线,无可奈何。</p>
一边,朱婉清呢喃,泣诉这些年来的思念,悲伤中又带着即将相逢的期待,浑浊的双眼满是眷恋、希冀。</p>
她苍老枯瘦的手掌一遍遍摩挲着墓碑,好似在抚摸着夫君脸颊,温柔,深情……</p>
石碑冰冷,可她的心很暖,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和夫君团聚,甚至还能见到最好的爹爹,最温柔的娘亲,又可以做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了……伤感渐淡,欢喜愈浓。</p>
“对不起呀宏哥,让你迁就了我一辈子……”她呢喃说着,“下辈子,不泼辣了,不任性了,不恃宠而骄了……”</p>
许久,</p>
李青哑声说:“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得宠的幸福,宠着的何尝不幸福?宠着心爱之人,本就是件极致享受之事。”</p>
朱婉清抹了下眼角,摇摇头,又点点头,末了,说:“下辈子,我想做宠人的人。”</p>
“好!”</p>
“李叔。”</p>
“嗯。”</p>
“对不起,我们……都不孝。”朱婉清满目心疼,歉疚,“不能侍奉您,反倒让您为之哀伤。”</p>
“你这小丫头……”李青理了理她额前被风乱的白发,“怪只怪是李叔命苦,怎能怪的到你们呢?”</p>
“不伤心好不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朱婉清,吃吃说道,“侄女要去见宏哥,爹爹和娘亲了,不难过好不好?”</p>
“嗯,不伤心,不难过。”</p>
“真的?”</p>
“真的。”李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李叔习惯了。”</p>
习惯了。</p>
这三个字的分量之重,让兄妹二人窒息。</p>
两任永青侯,大明国师,大明长生者……</p>
威风吗?</p>
威风!</p>
上敢惹皇帝,下敢怼百官,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战场,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比得?</p>
悲苦吗?</p>
悲苦!</p>
爱人,亲人,挚友……一个又一个离去,唯他长存,怎能不苦?</p>
习惯吗?</p>
不习惯!</p>
怎能习惯?</p>
扶大明百余年,这背后的辛酸与苦楚,谁能体会?</p>
他不是天生的智者,更不是天生的政治家,他的智慧,他的权谋,不过是时间长河酷刑之下的一点点回馈</p>
这只是个道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