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帝压根儿就没考验。</p>
“詹士府府丞还缺一人,即日起,你改任詹士府府丞。”</p>
詹士府府丞,同国子监司业一样,都是正六品,可区别就大了去了。</p>
进了詹士府,可以迅速积累政治资本,这可是专门辅导太子的机构,这个部门太重要了,进可为太子心腹,退可为皇帝眼线……</p>
而且,詹士府詹士可是正三品的官员,在詹士府有充足的晋升空间,也不像国子监那么卷。</p>
“臣遵旨。”张居正再拜,“谢皇上栽培。”</p>
“说什么栽培……好生辅佐太子就好。”朱厚熜缓声说道,“朕知爱卿博闻强记,所学庞杂,素有神童之称,国之储君,不可不重,爱卿不可懈怠。”</p>
“是,皇上天恩,微臣万死不辞!”</p>
“平身吧。”朱厚熜抬了抬手,道,“还记得上次朕的策问吗?”</p>
“臣谨记。”张居正拱手一礼,道,“朕惟自古人君临御天下,必慎厥初,而为欺君者……”</p>
“好好好,好记性。”朱厚熜嘴角勾了勾,“不愧是神童,嗯,记得就好。”</p>
张居正止住话头,矜持道:“皇上过誉了。”</p>
“拿出当日‘臣对’的态度来辅佐太子,储君,未来之君也,辅佐太子,亦是你的本分。”朱厚熜笑笑道,“朕对爱卿寄予厚望,望卿不负朕之所期。”</p>
张居正心情激荡,忙俯下身,恭敬说道:“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p>
朱厚熜微微颔首,挥了挥手。</p>
“臣告退。”</p>
朱厚熜打开抽屉,取出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含在口中,以茶水送之,继而幽幽吐出一口气,脑袋仰起,望着殿顶怔怔出神……</p>
“纵是想退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p>
~</p>
张居正激动之余,又有些疑惑,皇帝此举太反常了。</p>
皇帝和太子,虽是父子,却也是敌人,权力之争可不只是君臣之争,父子相争的戏码多了去了,甚至父子相残都不稀奇。</p>
唐玄宗一日杀三子,可见一斑。</p>
当然了,父子相争也并不绝对,至少孝宗、武宗这对父子就格外融洽,可那是因为孝宗就武宗一个独子,权力传承没有第二人选,故才如此。</p>
可当今的皇帝……就不具备这个条件了。</p>
再者,纵观皇帝御极三十载,对权力的掌控,对权力的热忱,不是一般的执着,今日如此,实难理解。</p>
张居正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索性不去想了。</p>
不管怎么说,从国子监司业,到詹士府府丞,好处多多。</p>
…</p>
数日后,皇帝突然下旨,要给太子加冠。</p>
朝局上下,莫不激动,皇帝终于重视储君了。</p>
太子加冠意义重大,这标志着太子成人了!</p>
如此强烈的政治信号,群臣本以为,皇帝会拖到太子二十岁,不想,这才刚过了年,皇帝便给刚到十六岁的太子加冠。</p>
虽然意外,但是惊喜。</p>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群臣心中欢喜,当事人却满脸愁容。</p>
直觉告诉他,父皇在搞事情。</p>
甚至,就是冲他来的。</p>
哪个正经帝王会舍得权力?何况是自己这个痴迷权力,醉心权术的父皇……</p>
想想汉武帝,想想唐太宗,想想唐玄宗……</p>
活的好好的,又不是大限将至了,肯定有诈!</p>
朱载壡满心忧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