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都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了。</p>
这时，冯保快步赶来，下拜行礼，双手举着一物，恭声道：“奴婢参见吾皇万岁，金陵永青侯上了奏疏。”</p>
黄锦上前两步接过，转呈朱厚熜。</p>
朱厚熜撕开密封，取出纸稿，目光审视……</p>
半晌，</p>
朱厚熜将信纸重新塞进信封，交给黄锦，淡然道：“朕知道了。”</p>
冯保试探着问：“要回吗？”</p>
“朕知道了。”</p>
冯保愕然，随即明悟，“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p>
“内帑账目之事，可妥当了？”</p>
冯保止住欲转身的动作，恭声道，“回皇上，不敢说绝对妥当，却也不会有多嘴之人。”</p>
“去吧。”</p>
“是，奴婢告退。”</p>
朱厚熜苦涩道：“收回草原，普及教育，募兵制度，基础建设……这些年，大明财政收入如此之高，财富积累却没有显着提高，一旦无法维持这种财政高增长，怕是用不多少年，就会真正意义上的财政赤字了。”</p>
“李青总有办法！”黄锦说。</p>
“不要太神化他了，他是厉害，却也不是神仙，凭空变不出银子。”</p>
朱厚熜叹道，“如今日本国的银矿也疲软了，十几数十年之后，大明将彻底失去这个财源，至于遥远西方……蒸汽船的精进速度可跟不上，朕常常作想，李青这么个搞法，真的行得通吗？”</p>
黄锦说道：“大明有钱。”</p>
“有钱的是大明，却不是大明朝廷。”朱厚熜忧郁道，“李青的主张是藏富于民，但，国富和民富，向来都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国富则民弱，民富则国弱，历来如此。”</p>
黄锦嘿嘿道：“实在不行，就以这次为标准，如法炮制就是了。”</p>
“呵呵，你真以为能一招鲜吃遍天？”朱厚熜摇头道，“李青是有兜底的办法，可李青也无法一直兜下去，当市场情绪爆发时……他也没辙。”</p>
朱厚熜想过过堂兄过过的生活，怎奈，他却没有堂兄的洒脱。</p>
放不下。</p>
根本放不下。</p>
他不似堂兄，可以全然舍弃泼天的富贵，连皇位的传承都不在乎。</p>
朱厚熜要的是既保留皇位传承，又安然享乐，同时，还要保有相当程度上的权柄。</p>
他要做太皇上，还要做话事人。</p>
他要儿子做皇帝，却要儿子只做个代理人。</p>
他不想履行皇帝的责任，却想享受皇帝的权力。</p>
他要的太多，注定无法如愿。</p>
其实，即便没有李青干涉，他也做不到全然放权、放手。</p>
悟了，却做不到，这种清醒的痛苦更加折磨人。</p>
朱厚熜不糊涂，他什么都明白，却不得不继续煎熬，因为他做不到‘舍’。</p>
有时候，精明反倒不如糊涂……</p>
此等心情，怎一个苦闷可以表述？</p>
可又能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