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的。”小宝爬上床，蹬掉鞋子，钻进内侧盖上被子，露出上半张脸，黑葡萄的瞳仁，映着烛光忽闪忽闪，有些怯怯的。</p>
到底才认识半日，第一次跟陌生人睡，小家伙多少有些慌慌的。</p>
李青：“睡觉？”</p>
“好。”</p>
李青起身吹熄蜡烛，夜色笼罩一切……</p>
好久，</p>
李青轻声打破沉寂，“怎么还没睡啊？”</p>
“祖爷爷怎么知道小宝没睡啊？”稚童惊奇。</p>
李青笑笑没解释，问道：“第一次睡外面，是不是很不习惯？”</p>
“有一点。”小宝嘴巴闷在被子里，说话闷闷的，“前面跟太姑奶奶去苏州，第一天也睡不着，之后就习惯了。”</p>
“人总要经历从不习惯变为习惯。”李青温和道，“当初祖爷爷刚来时，也挺不习惯的，时间长了，慢慢就……就习惯了。”</p>
平和温淳的嗓音，消弭了小家伙对陌生环境的戒备，小脑袋往上拱了拱，好奇问道：</p>
“祖爷爷，你为啥不会老啊？”</p>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李青温和道，“我只是误闯到这个世界的客人，故才与众不同，格格不入。”</p>
“天神下凡？”</p>
“嗯……姑且算是吧。”</p>
漆黑又寂静的夜，让稚童没有安全感，可祖爷爷的温和，却让孩子十分踏实。</p>
无形的外部压力，让小家伙本能地贴近李青，心理上也贴近了许多，拘束进一步减轻。</p>
“祖爷爷什么时候下的凡啊？”</p>
“洪武五年。”李青嗓音温柔，极有耐心，“最初十年只在方寸之间，直至洪武十五年，才真正开始融入这个时代。”</p>
“这样啊……”小宝打开了话匣子，又问，“祖爷爷下凡，是不是来接张仙人的班啊？”</p>
“为何这么说？”</p>
“您不是张仙人的唯一嫡传弟子嘛，”小家伙分析道，“我猜，张仙人教会了您，就回天上交差了，小宝说的对不对？”</p>
许久的沉默。</p>
就在小宝即将升起慌张情绪之际，温淳的嗓音再次响起。</p>
“对极了。”</p>
小家伙悄然松了口气，问道：“祖爷爷，太爷爷生命快到尽头了是吗？”</p>
“你听谁说的？”</p>
“没人说，可小宝看得出来。”小宝失落道，“太姑奶奶、朱爷爷他们，都这么认为，太爷爷也会去天上吗？”</p>
又是一阵沉默，“嗯，会的，故去的人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p>
“那太好了。”小家伙振奋，接着想起了什么，又问，“祖爷爷你是不是也有一日要回天上交差？”</p>
“大抵会的，不过那要很久很久以后了。”李青说。</p>
小家伙的求知欲很浓，问题很多，李青耐心很足，一一作答。</p>
寂静漆黑的夜，一小一老，一问一答……</p>
次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