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p>
“……是。”朱载壡重又落座，虽又被训了一下，却没那么恐慌了。</p>
朱厚熜说道：“太祖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却仍是有大量官员前赴后继的贪，是他们不怕死吗？是他们以为太祖会手下留情吗？”</p>
“回话！”</p>
“不是！”</p>
“是什么？”</p>
“是……”朱载壡卡壳。</p>
这次朱厚熜不再催促，目光平和，耐性十足，“慢慢想，仔细想。”</p>
朱载壡思忖半晌，突然福至心灵，答案刚不是说了吗？</p>
“是控制不住贪婪的心，故要诛心！”</p>
“总算有点太子的样子了。”朱厚熜缓缓道，“不错，杀人无法以儆效尤，诛心才能。”</p>
“还以棉麻举例，若朕以雷霆手段打击，固然能提前阻击大富，可能杜绝吗？官商勾结，甚至官商一体，这些你当明白，堵是堵不住的。”</p>
“即便勉强能堵住，就能杜绝大富不会在其他商品上做文章吗？并不能！”</p>
朱厚熜说道，“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往沟里带。记着，有风险，利益丰厚的事，九成九的人一定会干；无利益，无风险的事，九成九的人一定不会干！”</p>
朱载壡缓缓道：“儿臣，好像明白了。”</p>
“记下！”</p>
“是。”</p>
朱载壡提笔蘸墨，快速书写。</p>
好一会儿，</p>
见他停下，朱厚熜又绕回话题，道：“工商业的发展，会在相当程度上削弱皇权。你怎么看？”</p>
“啊？”</p>
朱载壡还沉浸在刚才，骤然跳跃回来，一时转不过来弯儿。</p>
“儿臣以为……父皇说的对。”</p>
“哪里对？”</p>
“……”朱载壡讪然道，“请父皇教诲。”</p>
朱厚熜难掩失望，叹道：“父皇刚说了什么？”</p>
说了那么多，是哪一句呢？不过肯定不是夸我的那些……朱载壡犹豫不定，却不敢过多思考，答道：“知之为知之。”</p>
朱厚熜轻轻点头，道：“不懂不要装懂，父皇会教你。”</p>
“是，儿臣知错。”</p>
朱载壡悄然松了口气，赌对了。</p>
“先说结论，一定会的！”朱厚熜说道，“对一个王朝的当权者来说，穷并不全是坏事，富并不全是好事。”</p>
抛出观点之后，朱厚熜并未立即解释，而是待儿子思考无果，疑惑不解，才开始讲解：</p>
“拿军队来说，穷时管饱饭就能使得动千军万马，富时则就不行，募兵制的推行，也是这个原因。”</p>
顿了下，“当然了，这么说太过以偏概全，我只是给你一个方向，方便你理解。”</p>
朱厚熜说道：“人越穷越容易满足，尤其是在饥饿的时候，可一旦富裕了，想的就多了，欲望就大了啊。”</p>
朱载壡缓缓点头，紧接着又摇头，道：“父皇，儿臣不是很明白，朝廷也富了啊。”</p>
“朕问你，权力的本质是什么？”</p>
“军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