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期开始衰败。随后，不可逆的走向灭亡。”</p>
蒋庆之看着夏言，“前汉可是亡于外敌？”</p>
夏言默然。</p>
“表叔，前汉亡于自己。”朱载坖兴奋的道。</p>
“没错，那么前唐呢？”</p>
“安禄山谋反，动摇了前唐的江山，也是亡于自己。”</p>
“前宋也是亡于自己，那么，我们可否得出一个结论。”蒋庆之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向两个</p>
学生展示。</p>
——自我灭亡！</p>
朱载坖的兴奋之色缓缓消散。</p>
他想到了些什么。</p>
让自己有些恍然。</p>
也有些惶然不安。</p>
景王犹豫再三，“表叔，此事，不可再提。”</p>
“怕了？”蒋庆之笑了笑，“我心无私，怕什么鬼敲门！”</p>
夏言眼中闪过异彩，心想，这个少年竟有我狂傲的味儿，有趣。</p>
“大明如今到了什么时候？”蒋庆之突然提高声音，“正是前宋神宗时，王朝中期。”</p>
“内部矛盾越演越烈，整个大明恍若坐在火山口上，庙堂诸公忙着争权夺利，士大夫们安于</p>
享乐，只想为自己谋划好处……谁在为这个大明忧心忡忡？”</p>
蒋庆之问。</p>
“没有人！”</p>
你们但凡争气些，说的就是你，朱载坖。</p>
见到美人儿就走不动道，色迷心窍，以至于英年早逝，隆庆中兴戛然而止。</p>
从狭隘的井底跳出来后，夏言悚然发现，自己当年错的太多。</p>
“俺答令大明无可奈何，九边频繁示警，却只能固守……”</p>
夏言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首辅做的不称职，“倭寇横行东南，假以时日，必然动摇南方这个</p>
财赋重地。最要命的是……”</p>
他看着蒋庆之，想看看这个自己越发欣赏的年轻人是否发现了大明最危险的危机。</p>
蒋庆之拿出一个铜钱，丢在案几上。</p>
起身走出去。</p>
两个皇子茫然看着他。</p>
再看着走过去的夏言，同样丢了一枚铜钱在案几上。</p>
夏言走到蒋庆之身侧，并肩而立。</p>
“赋税！”</p>
“赋税！”</p>
蒋庆之拿出药烟，恨不能捶死那些蠢货。</p>
“朝中穷的连老鼠都不肯光顾，而那些所谓大明脊梁的士大夫们豪绅们却富得流油。且，他</p>
们还不纳税。”</p>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夏公，那些士大夫依附在大明身上疯狂吸血。当朝中的血被吸干，必</p>
然无力应对外敌。”</p>
夏言看着他，“曾旭当初复套之议，最大的难处便是军费。”</p>
“我不知晓，但我知晓，大明穷。”</p>
蒋庆之点燃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让清凉的感觉在肺腑中走一遭。</p>
“夏公只看到了财赋危机，却没看到危机之下的危机。”</p>
“庆之请说。”不知不觉，夏言对蒋庆之的态度变了。</p>
果然，这个老头也被伯爷折服了……富城可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情怀，只求伯府富贵延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