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木讷啊!</p>
裕王说道:“商业与百姓息息相关，这不是与天下息息相关吗?</p>
“你。…你说什么?”方越指着裕王，再度喝问:“你说什么?”</p>
“我说，百姓便是天下!”</p>
嘉靖帝身体一震，仿佛看到了裕王挺着脖子的模样。</p>
百姓就是天下?</p>
“什么百姓就是天下!”方越压低声音，“殿下莫非以为唐太宗那话是由衷之言?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殿下却忘记了，决定天下走向的，乃是士大夫!而不是所谓的黎庶!”这话没说错。</p>
黄锦见嘉靖帝微微点头，不禁暗叹，心想那位长威伯竟然把裕王教导成了这个迁腐不堪的模样。</p>
陛下大概会做出新的决断。</p>
可对咱不是坏事不是。</p>
黄锦觉得失去的一些东西，好像又回来了。</p>
比如说帝王的信重。</p>
“先生说决定天下走向的乃是士大夫，那么我想问问，前汉亡于何人?</p>
咦!</p>
裕王竟然开始反击了……黄锦讶然。</p>
“贱闹!”</p>
卧槽尼玛，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呢!黄锦的眼皮子跳了一下。</p>
”那么，袁绍等人世受前汉帝王恩典，却忘恩负义，这个先不说。</p>
袁绍等人便是士大夫群体的代言人，这个群体在前汉时的表演一言难尽。</p>
“前汉未年，天下生齿日增，以至于田地不敷使用，流民遍地皆是。士大夫们坐拥良田，坐拥满仓粮食却不知教济。他们坐视饿殍遍地。这是人祸。”“接着是旱灾，人祸加天灾，引发了汉未黄中之乱。席卷大半个前汉。大乱之后，天下支离破碎，才给了那些士大夫们可趁之机。那么我想问先生，若无黄巾之乱，若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那些士大夫们可敢乱政?”</p>
少年的声音激越，“如此，前汉亡于谁?”</p>
黄锦仿佛看到裕王神色激昂的模样，心中不禁为之一震。</p>
这还是那个木讷的裕王吗?</p>
“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谁敢谋反，谁便是他们的敌人。此时士大夫们若是敢乱天下，百姓可会跟随?非但不会跟随，只需帝王一句话，他们将扔掉锄头，拿起兵器，集结在帝王的大旗下讨伐不臣!”</p>
“放肆!”方越厉喝。</p>
“先生可就事论事。</p>
裕王和景王在蒋庆之那里经历过多番辩驳，早已非吴下阿蒙。</p>
黄锦偷瞥了嘉靖帝一眼，见他眯着眼，仿佛神游于外。</p>
“前秦时，始皇帝不恤民力，以至于天下沸腾，被六国余孽利用，这才有了陈胜吴光之流的机会。”裕王的声音越来越铿锵有力，“前唐时，士大夫兼并田地如痴如醉，加之人口日增，以至于均田制崩溃，府兵制随之名存实亡。这是前唐衰微的根子，而不是什么渔阳鼓动。若是天下安，一个安禄山前唐反手可灭。”</p>
黄锦听的惊心动魄，可嘉靖帝依旧眯着眼。</p>
“前宋时，徽宗昏聩，重用奸佞，看似亡国之由。可从神宗之前，前宋国中流民日增，汴京的繁华掩盖不住天下的危机。…。</p>
前宋君臣相得，繁华令今人艳羡不已……怎地在殿下口中却成了危机四伏?</p>
方越的声音中有些迷醉之意。</p>
前宋，那可不是士大夫们的天堂吗?</p>
“可若是盛世，为何从仁宗到神宗，几代帝王皆开新政?先生可有教我?</p>
!</p>
方越卡壳了。</p>
好小子!</p>
嘉靖帝眉间舒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