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最擅长的是利益交换，若是明着报价，他们便会各种串联。如此，臣便令人弄了纸张，让他们各自写下报价，由主持者审核，价高者得。」</p>
「你这叫做什麽？」</p>
「招标，暗标。」</p>
「暗标。」</p>
嘉靖帝颔首，「你果然机敏。不过，俺答的使者马上进京，有人建言与俺答通商，你以为如何？」</p>
「不如何！」蒋庆之说道：「陛下，任何事，咱们都得给自己留一手。」</p>
「通贡？」嘉靖帝说道。</p>
通贡是不公平的一种贸易方式，大明吃亏。</p>
蒋庆之蹙眉，「陛下，大明是该给臣服于大明的外藩一些好处，可俺答是什麽人？大明死敌。给他们好处能换来什麽？换来的只是轻蔑。」</p>
嘉靖帝沉声道：「礼部对此事颇为热衷，说若是能让俺答低头，便能告慰祖宗。」</p>
艹！</p>
蒋庆之说道：「这夥人就喜欢弄些八方来朝的花架子，华而不实。」</p>
「此事需各部联手，你把自己的想法上一份奏疏，让朝中论论。」</p>
蒋庆之应了，突然乾笑，嘉靖帝蹙眉，「怎地？」</p>
「陛下，上次臣在宫中吃了一道菜，和牛肉一起炖煮的，美味之极，这不，臣最近身子骨亏虚，想着能否弄些补补……」</p>
黄锦瞪大眼睛，心想这厮竟敢向陛下索要食材，这把宫中当做是哪了？</p>
当做是自家了！</p>
嘉靖帝也为之一怔，指指蒋庆之，「瓜娃子，给他！」</p>
黄锦低头，压下心中的震惊。他此刻心中有一种模糊的感觉，道爷对蒋庆之……不是那等普通的表兄弟，更不是普通的亲人。</p>
「陛下，提督东厂芮景贤求见。」</p>
芮景贤进来了，正好看到蒋庆之笑吟吟的，皇帝指着他，像是想呵斥，而黄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竟然对蒋庆之微微一笑。</p>
很是亲切。</p>
黄锦是谁？</p>
嘉靖帝身边的老人，从潜邸时就是心腹中的心腹。</p>
此人没事儿都是冷着脸，能让他这等示好微笑的，这个天下能有几人？</p>
芮景贤和黄锦也算是老对头，东厂提督虽然权势不小，但哪里比得过在嘉靖帝身边的黄锦？</p>
他几度谋划想取而代之，可都被黄锦一一化解，随后黄锦的反击令他颇为狼狈，差点栽跟斗。</p>
黄锦若是和蒋庆之联手……</p>
芮景贤低下头，「陛下，俺答使者的随从在通州惊马，撞伤了几个百姓。」</p>
黄锦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等小事儿哪里需要禀告给嘉靖帝，芮景贤这是藉机面圣。</p>
嘉靖帝眼角的笑意还未消散，骂道：「拿了朕的美食，此事你便解决了。若是不妥当，朕便连本带利收回。」</p>
蒋庆之笑了笑，「小事。」</p>
有人送来了食盒，蒋庆之笑着告退。</p>
「表叔。」</p>
景王来了。</p>
「见陛下？」蒋庆之问道。</p>
景王点头，「对了，方才我看到陆炳了，看着脸黑黑的。」</p>
「呵呵！」</p>
蒋庆之笑了笑，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了陆炳。</p>
陆炳的脸色不好看，见到蒋庆之后，淡淡颔首。</p>
二人之间虽说在俺答部之事上达成了共识，但利益的截然不同，让他们只能成为对手。</p>
「你那手段确实是不错。」陆炳眼中有惋惜之色，心道若是蒋庆之成为自己的盟友，二人联手，甚至可以与严党分庭抗礼。</p>
如此，他也不必左右逢源。</p>
「呵呵！」蒋庆之笑了笑。</p>
后面远处，芮景贤止步，轻声道：「蒋庆之和陆炳之间……」</p>
「说是有些默契。」身边内侍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