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害</p>
论战最重要的不是什麽论据储备，而是主动权。</p>
主动权在手，便可从容把对方引导进自己的节奏中来。</p>
对方一开始便是试探，蒋庆之却把论战引到了大明国祚还有多久的问题上。</p>
李昌看了一眼马骞，之前他们商议过，进入论战最好避开这个观点，也就是有针对性的冲着朝局开火。</p>
他们估算蒋庆之也会如此，把论战引向士大夫们试图压制嘉靖帝的问题上。</p>
如此，双方借着论战进行勾兑。</p>
成，从此君臣和谐。</p>
不成，那大伙儿就撕破脸皮，直接开干。</p>
但没想到的是，蒋庆之却选择了直接开干。</p>
「大明国祚？」</p>
梁述起身，身边马骞低声道：「既然他撕破脸，那就别给他脸！」</p>
梁述说道：「当下朝中以严首辅为首的群臣如何，老夫在京师听了一耳朵，只是转述一番。」</p>
严嵩名声太臭，但公平的说，至少一半是因为他挡住了士大夫们攻击道爷的缘故。</p>
「严首辅父子收受贿赂，大肆提拔心腹，这可是事实？」</p>
任用私人！</p>
「严首辅父子打压忠良，可是事实？」</p>
梁述停顿了一下，就等蒋庆之跳坑。</p>
来啊！</p>
反驳啊！</p>
可蒋庆之抖抖菸灰，甚至还有空回头看看自家老婆。</p>
这娘们，来之前就说了少嗑瓜子，回头上火又要嘀咕。</p>
梁述说了一刻钟之久，火力看似集中在了严嵩父子那里，实则是在隔山打牛。</p>
「当下大明的局面，乃在朝中！」梁述最后做了陈述，「若不改变这个危局，良臣远离中枢，权臣当道，这个大明……危矣！」</p>
这是在说道爷。</p>
你若是肯低头，那麽大伙儿便重头来过。</p>
你若是不肯，那就……危矣！</p>
多次经历生死绝境的道爷冷冷的道：「瓜皮！」</p>
蒋庆之起身。</p>
把半截药烟搁在孙重楼带来的菸灰缸上，说道：「梁公说大明当下的危机来自朝中，可对？」</p>
梁述点头。</p>
这是固定对方的论点。</p>
蒋庆之说道：「可在我看来，大明的危机不只是来自于朝中，更多来自于庙堂之外！」</p>
这个论点和对方截然相反。</p>
论战自此就进入了白热化。</p>
「老夫洗耳恭听。」</p>
「一国根基为何？」蒋庆之说道：「财赋，军队，吏治。再有一个英明的帝王，那麽盛世便会不期而至。」</p>
「当下大明的财赋如何。」蒋庆之说道：「我这里有个数据，从开国至今，大明赋税偶有走高，但近期却一路下滑。</p>
我很好奇，按理来说人口越多，赋税便越多，为何大明的赋税却越来越少？」</p>
「我这里还有一个数据。」蒋庆之说道：「大明初期，国朝在册的田地八亿亩有馀，可到了当下，大明在册的田地却只剩下了四亿五千万亩，那四亿亩田地哪去了？」</p>
「八亿亩？」</p>
「竟然那麽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