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顺之坐下，看了众人一眼，“可冒昧？”</p>
徐渭笑了笑，“你说呢？”</p>
夏言说道：“老夫恨不能再多几个如你这等大才。”</p>
墨家需要人才，越多越好。</p>
若是能把唐顺之从心学撬过来，夏言敢打赌，整个士林将会震动。</p>
“俺答大军已然南下，前锋游骑抵达大同外围。”蒋庆之介绍了一下情况，“陛下令两日后出兵。此战严嵩将随军掌总。”</p>
“这是前宋旧事。”徐渭有些不满。</p>
“汉唐大军出征，军中亦有人牵制大将！”唐顺之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严嵩至少不会使绊子。”</p>
夏言颔首，“此言甚是。不过毕竟道不同。”</p>
道不同，利益就不同。</p>
“矛盾必然不会少。”胡宗宪说道：“老徐，打起精神来。伯爷要指挥大军，你就得盯好那些人。特别是赵文华。”</p>
“有数。”徐渭傲然道：“就赵文华那等蠢货，说实话，若非严嵩在，我能让他沦为军中笑柄。”</p>
这厮太狂了，且有些喧宾夺主……唐顺之在沈炼那里听闻过徐渭的名头，但一直未曾深入交往过，闻言不禁看了蒋庆之一眼。</p>
这你也能忍？</p>
蒋庆之吸了口药烟，“俺答会选择何处为突破口……老唐可有教我？”</p>
“这是考教？”唐顺之莞尔，然后正色道：“我游历北方多处，若论官兵精锐还是大同。”</p>
“也就是说，你觉着俺答会从宣府一线出手？”徐渭问道。</p>
唐顺之摇头，“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等关乎大军动向的判断，我以为不可轻率。”</p>
这不是油滑，而是慎重。</p>
自从唐顺之来了之后，徐渭就像是一只被威胁到的刺猬，把浑身尖刺都立了起来。</p>
蒋庆之淡淡的道：“老徐！”</p>
徐渭肩头一松，“伯爷。”</p>
“你和老胡随我出征。”</p>
徐渭觉得理所当然，胡宗宪却大喜过望，“领命。”</p>
“夏公。”蒋庆之看着夏言，“家中和我墨家基业，就拜托了。”</p>
家中李恬待产，城外有墨家的工坊和学堂。</p>
夏言有些遗憾，但也知晓自己确实是不方便跟随蒋庆之出征，“安心。”</p>
蒋庆之看着唐顺之。</p>
唐顺之笑道：“我一人一枪能出塞，能走遍大江南北。不过此次却不好随行。”</p>
“为何？”蒋庆之觉得唐顺之在谋略上有自己的长处，足以为自己赞画。</p>
“心学中有些事儿。”唐顺之眉间多了些黯然。</p>
“可惜了。”</p>
蒋庆之惋惜的道。</p>
随后他去了后院。</p>
怎么和自家婆娘说此事呢？</p>
蒋庆之犹豫了许久。</p>
多多悄然进屋，见夫妻二人相对静坐，就喵的一声，闪电般的跑了。</p>
气氛不对，不走是傻子。</p>
“夫君为何不说？”李恬的肚子很大，坐在那里看着就令蒋庆之胆战心惊，恨不能时时刻刻的扶着她。</p>
“俺答南下了。”蒋庆之尽量把语气放缓和，“朝中方才商议，陛下令我领军……”</p>
“要开战了吗？”</p>
“是。”蒋庆之解释道：“我出征后，大概是赶不上你生产的时候了……我尽力……”</p>
蒋庆之想过李恬的各种反应。</p>
垂泪。</p>
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中默念什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之类的诗句。</p>
又或是忧愁，或是担心……</p>
他看着妻子，看着那张脸渐渐变化……</p>
李恬站起来，突然咆哮：</p>
“那我和孩子怎么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