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几只蚂蚁正在搬运一小粒食物残渣。</p>
“你说这人……和这蚂蚁有何区别？”蒋庆之说，“咱们看蚂蚁抢夺这一点食物，定然觉得好笑，生出神灵般的优越感。而神灵，或是别的东西看着咱们在争夺利益，会是什么感受？”</p>
你特么这是想讥讽我贪腐吗……赫赫有名的贪官赵文华目光阴郁。</p>
可严嵩却愣住了一瞬，随即就笑道：“长威伯这是要效仿庄周一梦？”</p>
“我非蝴蝶，元辅你也不是庄周。”</p>
蒋庆之回头看着远方，“俺答，坐不住了。”</p>
庄周一梦，不知梦里是蝴蝶，还是蝴蝶梦中是庄周。</p>
赵文华冷冷看着蒋庆之，知晓这厮是在告知严嵩和自己：咱们虽然暂时同舟共济，但不是一路人。所以，你赵文华别特么干涉军务。</p>
赵文华看了严嵩一眼，老义父却不为他出头：“长威伯以为俺答下一步会如何？”</p>
“他会冒险！”</p>
蒋庆之笃定的道，“当他得知乱岭关那里有上万大明精锐后，俺答必然会行险。”</p>
……</p>
自从比吉率军南下后，俺答就在等着好消息。</p>
按照早些时候密谍和白莲教那边传来的消息，乱岭关就只有数百老弱病残，一鼓可下。</p>
“今日消息就该来了。”</p>
俺答的午饭很简单，就是一条羊腿，外加一碟子酱料，他用小刀挑起酱料涂抹在羊肉上，缓缓撕咬了一口。</p>
肥嫩的羊肉多汁，在嘴里缓缓释放着肉汁的香味儿，让俺答不禁眯着眼，仔细享受。</p>
“父汗。”</p>
次子布廷不经通禀就大步闯了进来，“咱们还等什么？”</p>
俺答缓缓咽下羊肉，有些遗憾美好的感受被打断，“等消息。”</p>
“比吉稳重，可也太稳重了些。父汗。”布廷近前，魁梧的身躯俯下去，“要不，我率军去增援。”</p>
“不必了。”俺答淡淡的道。</p>
“父汗。”僧格来了，他看了一眼布廷，“莫要干扰了父汗思索战事。”</p>
“我何曾干扰？”</p>
“比吉乃是父汗信重的大将，多年来厮杀无数，战无不胜，乱岭关不过小关隘，哪里防得住他？此刻捷报定然在路上了。”</p>
布廷被僧格那自信的姿态激怒，“可若是明军在乱岭关有重兵呢？”</p>
“京卫都在大同，他哪来的重兵？”僧格一脸兄长的宠溺。</p>
布廷越发怒火中烧，“那蒋庆之用兵了得……”</p>
“难道他能未卜先知？”</p>
脚步声传来。</p>
是脱脱。</p>
僧格二人齐齐看着他。</p>
脱脱面色凝重。</p>
“大汗。”</p>
“说！”俺答放下羊腿，却忘记了放下小刀。</p>
“比吉令人快马禀告，乱岭关明军上万，且有火器助阵，一时难下！他……”</p>
俺答眸子里猛地涌起了怒火，“他说什么？”</p>
“比吉说，蒋庆之早有准备，此路……不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