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莞尔，然后闭上眼，“这阵子，多少人在盯着新安巷，在等着我在重压之下崩溃，等着我进宫解释，等着我惶惶不可终日，最好是一尸两命，等夫君归来，一夜白发，从此蒋氏沦为笑话，墨家沦为过街老鼠。可我，挺过来了。”</p>
常氏知晓女儿的不容易，她拍拍女儿的手，“女婿大捷，就算是有什么猜忌，那也是数年，乃至于十余年后才会发作之事。安心了！啊！”</p>
“嗯！”李恬觉得眼角发酸，“这阵子富城和烟儿他们大小事都瞒着我，报喜不报忧，可我哪里会不知晓，那些人正磨刀霍霍，就等着夫君大败的消息传来，随后下狠手。我担心，可……却不敢露出半分。”</p>
“恬儿。”常氏眼眶红了。</p>
“夫君带着君王嘱托北上，我为人妻，自然不能给他丢人。哪怕是死，我也得站着，让那些人不敢小觑蒋氏。”</p>
李恬深吸一口气，“烟儿。”</p>
“娘子！”黄烟儿上前。</p>
“去前院告知富城，为过年准备的爆竹，尽数放了，闹起来，越热闹越好。对了，摆流水宴，告诉富城莫要吝啬，只管好酒好菜准备着，请了街坊邻居，过路人等吃喝，越热闹越好。”</p>
“是。”</p>
“是不是太……那个了。”常氏觉得太过头了。</p>
“娘，就算是伯府悄无声息，那些人可会罢手？”</p>
“自然不会。”</p>
“既然如何做都不会罢手，那我为何不开心些呢？自家憋着，得意的是别人。人生得意须尽欢。”李恬说着就准备下床，被常氏一把推了回去。</p>
“我的祖宗，你这还在坐月子呢！”</p>
“夫君说坐半个月就够了。”</p>
“可这连十日都没有，坐好了。”</p>
常氏看着女儿，越发觉得陌生。</p>
这个杀伐果断，敢于和士大夫们顶着干的年轻女子，真是自己那个贞静的二女儿？</p>
前院，富城得了黄烟儿的话，大声道：“把爆竹都搬出去，都放了。越大声越好！另外去请了厨子来，做流水席。今日不过了，只管花销。”</p>
砰砰砰砰砰砰！</p>
伯府外面硝烟弥漫，富城有些尖利的声音在爆竹声中响彻新安巷。</p>
“西北大捷，娘子令摆流水席，今日家家户户都莫要做饭，否则便是看不起蒋氏。”</p>
那些街坊此刻都在外面庆贺，闻言有人喊道：“亲戚算不算？”</p>
“算！”富城说道：“只管来。今日好酒好肉，为大明贺，为伯爷贺，为小伯爷贺！”</p>
宫中。</p>
自从蒋庆之和裕王走后，景王就沉默了很多。</p>
没事儿他就蹲在太医院请教医术，或是自行琢磨，恍若走火入魔了一般。</p>
大清早景王就来了太医院，一来就寻个地方坐下，拿起医书翻阅，不时记录，有了疑惑就去请教。</p>
“这伤寒也分多种，此乃风寒所致……”</p>
“这不是风寒，这是内里的寒气蕴集多时，被外邪引动所致。”</p>
景王和一个御医在争执，双方争吵的口沫横飞，面红耳赤。</p>
“大捷！”</p>
外面一声欢呼，景王愣住了，“什么大捷？”</p>
“西北捷报，长庆伯大败俺答！”</p>
一个小吏冲进来，狂喜喊道。</p>
景王呆了一瞬，转身就跑。</p>
“哎！殿下，你口中的外邪是……殿下，殿下！”</p>
景王一口气跑到了裕王的寝宫外，他突然止步，苦笑，“三哥不在啊！”</p>
景王回身，缓缓而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