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按理刚到京师没多久吧?”严嵩问。</p>
“是。”沈俊说。</p>
“也就是说,早在大战结束时,此子便在为新政铺陈。”严嵩眯着眼,回想起自己这一路的醺醺然,不禁有些唏嘘。</p>
难道老夫老了?</p>
一代新人换旧人呐!</p>
张远说道:“元辅,新政若是推行,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咱们若是插手过深……会引火烧身呐!”</p>
严嵩不语,面色凝重。</p>
他当然知晓涉足新政过深会引火烧身呢。</p>
可不插手!</p>
也会引火烧身。</p>
“你等忘了另一把火,那把火,能轻易将咱们烧为灰烬!”严嵩幽幽的道:“那把火,叫做帝王怒火!”</p>
杜贺回到了后面,儿子杜保凑过来,“爹,你寻严嵩作甚?”</p>
“长威伯那边有话让为父转告严嵩。”</p>
“什么话?”</p>
“此刻,严党是友非敌。”</p>
“那以后呢?”</p>
“以后?”</p>
“是啊!以后也是友?”</p>
“长威伯没说,不过,想来到那个时候……”</p>
杜贺轻声道:“必然,是敌非友!”</p>
……</p>
政治和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类同。</p>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p>
蒋庆之在成国公府的一泼,堪称是石破天惊。</p>
而朱希忠随后的表态反而不那么引人瞩目。</p>
国公夫人闻讯赶来,令人把朱希忠请出来,二人在花园外低声说话。</p>
“夫君此刻表态是不是早了些?”</p>
“早晚都得表态,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便痛快些!”</p>
“从此,怕是要多事了。”国公夫人怅然。</p>
“若是以前,为夫还能打混,可如今庆之深陷其中,他就算是想退,那些人也不会罢休。不把他弄的身败名裂,弄的远遁蛮荒之地,这事儿就不算完。”</p>
“杀人不过头点地。”国公夫人冷笑,“那些人就不怕始作俑者,其无后乎!”</p>
“他们看似在针对庆之,实则针对的是陛下!”朱希忠说:“当初陛下甫一继位,就发动了新政。被杨廷和与宫中那位太后联手压了下去。”</p>
“夫君是说……当初的大礼仪之争,还有这个意思?”</p>
“你以为争的是名分?争的是权力,争的是……新政是否该开!”朱希忠说:“杨廷和老谋深算,知晓一旦开新政,自己首当其冲,避无可避。可他是什么人?他是士大夫们的使者。也就是庆之口中的代言人。他若是站在陛下这边支持新政,那便是背叛!”</p>
国公夫人没想到当年事还有这些暗流,不禁惊愕,“那今日再度发动新政,合适吗?”</p>
“庆之曾说,这个大明不变,大概还能再苟延残喘百年。随后尘归尘,土归土。陛下不肯,他也不肯。所以,变法,新政,势在必行!”</p>
“那些人不会坐以待毙!”</p>
“故而今日就有了廖江的试探。”</p>
“那咱们……”</p>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就一起挨刀。若是侥幸走过了这条路,那么,便,一起荣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