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p>
“你不明白。”蒋庆之笑了。</p>
这时一个内侍上来，“长威伯，陛下召见。”</p>
“得！这是火器的事儿来了。”</p>
蒋庆之随即进宫。</p>
嘉靖帝一见到他就劈头问道：“那火器之事为何不早说?”</p>
蒋庆之就知晓会是这事儿，“陛下，那火器其实还差些意思，臣本意是等改进后再请陛下观摩。可京师出了这档子事，臣想着把它拉出来试试，好歹也是废物利用不是。”</p>
“废物？”嘉靖帝问，“难道不及佛朗机铳？也是，才将打造，必然无法企及。”</p>
“佛朗机铳？”蒋庆之一脸愕然，“臣从未以佛朗机铳作为对手。”</p>
嘉靖帝一怔，蒋庆之淡淡的道：“此物一旦发射，无坚不摧。攻城拔寨，摧毁敌军士气，打击敌军重要目标……另外，装上战船后，可助力大明水师横行七海！”</p>
“横行七海！”嘉靖帝握紧双拳，“郑和之后，大明水师渐渐龟缩。广州外海两战中露出了颓势。若是能重整水师……”</p>
嘉靖帝突然放低了声音，冷笑道：“弘治年间曾有出海的谋划，可却被群臣反对。理由就一条，靡费巨大。”</p>
“陛下，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蒋庆之说道：“当年郑和下西洋，船队浩荡。一路所到之处，四夷宾服。船队不但宣威于海外，更是带着巨量货物出海贸易，每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若是亏本，以当时户部尚书夏元吉的强项，岂会不反对？”</p>
“那些臣子……”嘉靖帝看着蒋庆之，“你有句话没说错，儒家保守。”</p>
“有人曾说，墨家激进，道家保守，儒家不偏不倚，取中庸之道。可在臣看来，这个所谓的中庸之道，实则便是不思进取。”</p>
蒋庆之想到了震撼当世的大明水师，若是能延续下来……当水师抵达西方诸国时，会对这个大明和世界造成什么影响？</p>
可惜了啊！</p>
一句靡费巨大，就废了那支无敌水师。</p>
“成祖皇帝之后，但凡那些臣子有些进取心，也不会蝇营狗苟阻拦北征。”蒋庆之说：“他们喜欢把头钻进沙子中，屁股撅在外面，以为如此就无人发现自己……”</p>
“刻薄！”嘉靖帝指指蒋庆之，但却深以为然。当年登基后，嘉靖帝就想革新大明，一展身手。但却被群臣拖住了后腿。</p>
理由是什么？</p>
你爹不是你爹。</p>
一个大礼议事件就把嘉靖帝胸中的锦绣蓝图尽数打碎。</p>
“新政将开启！”嘉靖帝目光炯炯的看着表弟，“第一步，钱粮！”</p>
新政万千条，但没钱没粮都是空谈。</p>
“陛下，臣……”蒋庆之有些纠结，新政一旦开启，必须要从赋税着手。但一上手就去捅肉食者们的肺管子，会引发些什么？</p>
“吕嵩与朕说过，如今天下百姓已然不堪重负，若是加税，必然会埋下遗祸子孙的祸端。”嘉靖帝眸色凝重，“赋税不可不动！”</p>
赋税是一国根基，但大明的赋税大多来自于农业。而繁茂的商业却成了旁观者。</p>
士大夫手中拥有巨量的田地和人口，若是尽数缴税……</p>
蒋庆之觉得吕嵩会把老脸笑成菊花。</p>
什么扩军，什么水师……一切费用都不在话下。</p>
“怕了？”嘉靖帝见蒋庆之有些惆怅，便说道：“朕也想循序渐进，可时不我待啊！庆之。”</p>
“是。”不趁着大捷的东风把最艰难的赋税革新推出去，那些人会警觉，会串联起来，阻挠赋税改革。</p>
自尽的陈耀曾对蒋庆之说，新政不该拿赋税来做文章，至少在开始时不能。那会导致士大夫们翻脸。</p>
开局就选择地狱难度，这不是一个成熟的革新思路。</p>
有些激进。</p>
蒋庆之满腹心事，晚些，嘉靖帝要去校阅三军，蒋庆之随行。</p>
当帝王出现在宫城之上时，引发了万众欢呼。</p>
“万胜！”</p>
“陛下万岁！”</p>
看着那些狂热的军民，蒋庆之突然笑了。</p>
“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趟过去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