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后，李恬第一次赴宴是跟着母亲常氏，去了常氏的娘家。</p>
今日是常氏堂妹嫁女，常氏带着李恬来，让主家觉得特有面子。</p>
女眷这边多是亲戚，有几个官宦人家的娘子，见到常氏和李恬赶紧迎过来寒暄。</p>
夫人外交在任何时候都比男人外交管用，毕竟枕头风一吹，几个男人不迷糊？</p>
正在说话时，一个妇人冲进来，嚷道：“外间说长威伯疯了！”</p>
李恬一怔，常氏怒道：“这话什么意思?”</p>
说不清楚老娘收拾你。</p>
妇人看了常氏一眼，那脸上都是红晕，眼中都是八卦和兴奋之色，“说长威伯建言清查天下田亩。”</p>
卧槽！</p>
李焕执掌太常寺后，常氏和他下面官员的女眷打过不少交道，眼界今非昔比。</p>
清查天下田亩，这不是要挖那些士大夫的根吗?</p>
女婿这是疯了？</p>
常氏板着脸，“胡言乱语。”</p>
妇人是来帮忙的远房亲戚，自觉双方地位差距太大，无法和常氏套近乎，也就是无欲则刚。她哟了一声，“姑母不信？可去外面问问，男宾那边都闹开了。”</p>
“娘！”就在常氏准备令人去问时，李恬隐蔽的拉住了她，低声道：“夫君自有道理。”</p>
“这是在刨根。”那几个官宦女眷转瞬就消失了。常氏恼火的道：“此事怕是不假，女婿就没和你提过？”</p>
“没。”蒋庆之早上叮嘱李恬出门多带几个护卫。</p>
李恬不知这是为何，此刻知道了。</p>
气氛突然一变，常氏母女这边无人问津，也就一个主家的亲戚在作陪，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就如同人偶。</p>
常氏坐立不安，可此刻却不能走，一旦走了，便坐实蒋庆之疯了的传言。</p>
吃席时，母女二人竟然独霸一桌。</p>
没人敢和她们坐在一起。</p>
几个官宦女眷坐在一起，偶尔看向常氏母女的眼神中带着冷意。</p>
清查田亩会带来什么？</p>
娘的！</p>
地龙要翻身了。</p>
……</p>
严嵩回到了值房，严世蕃、赵文华二人都在。赵文华看着颇为兴奋，严世蕃却面色冷峻。</p>
“爹。”严世蕃起身去扶严嵩，严嵩摆摆手，“事儿急切，莫要弄这些。说说，奏疏里如何说的。”</p>
赵文华把奏疏递给严嵩。</p>
严嵩看了看，闭上眼。</p>
——摸清大明家底！</p>
这个托词用的太假！</p>
摸清家底要作甚？</p>
抄家？</p>
“爹，此事户部首当其冲。吕嵩那边的立场至关重要。”严世蕃的独眼多了冷意，“那些人定然会极力反对。否则……”</p>
赵文华笑道：“否则原形毕露。”</p>
“你家中的田地不少吧？”严世蕃阴恻恻问道。</p>
呃！</p>
赵文华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多。”</p>
“不多？”严世蕃冷笑，“蒋庆之建言清查田亩，后续是什么谁都清楚。赋税！”</p>
呯！</p>
严嵩把茶杯重重的顿在桌上，沉声道：“他捅了马蜂窝，咱们却避不过。”</p>
严世蕃点头，“那些人会反扑，用各种手段来阻挠此事。蒋庆之首当其冲。可咱们也得表态。”</p>
三人默然。</p>
严党是嘉靖帝圈养的狗，若是敢反对此事，或是骑墙，嘉靖帝能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