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护卫开口。</p>
门开，门后的男子见到波尔不禁一怔，刚想开口，波尔冷笑，“咱们是官家人，想死就叫嚷！”</p>
身后护卫上前，“长威伯府护卫办事，你那兄弟可在家？”</p>
男子犹豫了一下，随即颓然，“我就知晓他迟早有一日会闯下大祸……在！”</p>
晚些，波尔留下一个护卫看守马家，自己急匆匆回京。</p>
蒋庆之正在自己的值房内和吕嵩谈话。</p>
吕嵩进来时先看了看值房，“新的。”</p>
“没错，不过老严的审美情趣不怎样。”蒋庆之淡淡的道。</p>
吕嵩指指桌子，“这是上好的木材打造而成，若老夫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整块巨木切割而成，户部也有一张这等桌子，木材却远远不及此木，被历代尚书视为镇部之宝。老夫接任尚书后用了一阵子，觉着太过了些，便换了。”</p>
“这字画是……颜真卿的真迹？”吕嵩眸子一缩，随即目光灼热的盯着那幅字，“妙啊！”</p>
“这是……这是李太白的亲笔！”</p>
“这是……”</p>
吕嵩突然笑了，“元辅用心良苦啊！”</p>
“可不是。”蒋庆之莞尔。</p>
吕嵩突然收回目光，郑重行礼，“下官吕嵩，见过长威伯！”</p>
“那么客气？”蒋庆之微笑着受了他这一礼。</p>
作为宰辅，该受的就得受着。太过谦逊不是美德，而且自轻。</p>
你轻视了自己，别人自然会轻视你。随后嬉笑怒骂，谁特么把你的话当回事？</p>
这也是许多官员升职后，与人相处的改变之路。</p>
“二十不到吧！”吕嵩叹道：“下官得了消息时，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了。本觉得骇人听闻，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这几年长威伯所作之事，便又觉得理所当然。”</p>
“老吕，你知晓我叫你来做什么。”一个小吏进来，给二人送上茶水。</p>
这事儿本该孙重楼来做，但这娃……身材太过魁梧，按照孙不同的说法，石头站在客人身侧，那庞大身躯就能给人以极大的压力。</p>
——这是办公的地儿，不是白虎堂，更不是过堂。</p>
吕嵩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这是御赐的茶吧！下官也就喝过一次，在长威伯这却用于待客。”</p>
蒋庆之很有耐心的等着他。</p>
吕嵩放下茶杯，“说实话，清查田亩急切了。不过陛下既然抛出了赋税革新之言，长威伯也只能顺势推行。”</p>
蒋庆之点头，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新政应当以吏治开头。但道爷显然是等不及了，一出手就要挖对手的根基。</p>
“开弓没有回头箭。”蒋庆之说。</p>
透过水汽，他在看着吕嵩这位儒家大将。</p>
“清查田亩之事当以地方官吏为主，朝中派遣官吏下去监督。”吕嵩说。</p>
大明有多少田亩，就户部那点官吏，尽数派下去也是杯水车薪。</p>
所以，这也是蒋庆之当初想先整顿吏治的缘故。</p>
“户部出人手，不够。”</p>
这是吕嵩给的题。</p>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蒋庆之，等着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阁老的回复。</p>
“御史会下去！”虽然没和道爷沟通过此事，但这不是事。</p>
“地方会有情绪，乃至于……”</p>
“乃至于会出手，我有数。”</p>
“下官在地方为官多年，深知那些人的秉性。清查田亩会引发什么后果……地方官吏会为士绅遮掩，若是逼迫过甚，那些人会反抗，会做出些……不忍言之事。”</p>
吕嵩看着蒋庆之，“这个后果，长威伯可有准备？”</p>
蒋庆之直视着他，“你只管做，剩下的本伯来！”</p>
吕嵩定定的看着他，“笔杆子在他们手中，长威伯就不怕遗臭万年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