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伯爷就该做出极力避免严党阻挠的态度。”</p>
“对，忌惮，乃至于极力避免，这一切会让陛下以为，严党乃是新政的敌人。随后，伯爷出手抢夺权力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何须用什么手段呢？”</p>
“新政需要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隐忍姿态是不错，可在我看来，一旦遇到阻挠，伯爷应当做的是挥剑！”</p>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p>
“正是，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p>
“你这是权臣之态。”</p>
张居正眯着眼，淡淡的道：“商鞅，王安石……谁不是权臣？伯爷既然接下了新政执掌者的身份，其实，就该有做权臣的觉悟。否则新政必败！”</p>
徐渭突然笑了，“这一点，我心有戚戚焉，只不过伯爷不肯罢了。”</p>
张居正眸色微亮，“你是说……”</p>
“我建言过。”徐渭对蒋庆之笑道：“伯爷不肯。”</p>
“伯爷！”张居正说：“我知伯爷有再造大明的心愿，墨家也需发展。二者皆需手握大权。伯爷可是担心陛下猜忌吗？我最近在陛下身边观摩，陛下聪明绝顶，他把新政大权交给伯爷时，便是默许了伯爷成为权臣。再有……”</p>
“严嵩也是权臣。当年夏公也是权臣！”徐渭出手。</p>
夏言当年也曾一言九鼎，甚至和嘉靖帝抗衡。诚然，和嘉靖帝抗衡最终引发了反弹，导致他身首异处。但由此可见在嘉靖朝中权臣不罕见。</p>
杨廷和、夏言、严嵩。徐阶就差些意思。但随即是高拱等人粉墨登场，再度上演权臣的一幕幕……</p>
君权和相权之间看似互相成全，实则也是在互相牵制，互相利用，互相压制。</p>
帝王把大权授予宰辅，自己局中调和制衡。</p>
这是一个叫做走钢丝的游戏，嘉靖帝走得轻松自如。</p>
但他的儿孙却差些意思。</p>
而且这事儿给后续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帝王允许权臣存在！</p>
习惯成自然！</p>
当张居正接过大权时，便依照这个习惯开始了自己的摄政王之路。</p>
他觉得理所当然，外界也觉得理所当然。</p>
——从嘉靖年开始，宰辅执掌朝政就是惯例，今日为何不行？</p>
这个游戏，就该继续下去！</p>
万历帝玩不转这个游戏，只好憋屈的装孙子。</p>
等张居正去后，万历帝一朝翻身，顿时把憋屈都还了回去。</p>
——抄家！</p>
当帝王怒火降临时，百官不但没有为张居正辩护，反而落井下石，纷纷检举张居正的各种‘罪行’</p>
“我不怕什么抄家灭族，你二人也无需作态。”蒋庆之淡淡的道。</p>
前面二人是针锋相对，后续却变成了对蒋庆之的隐晦劝谏。</p>
——要么成为权臣，要么就低人一头。</p>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p>
低人一头，新政会黄。</p>
开弓没有回头箭，伯爷，干吧！</p>
大干一场吧！</p>
把严党拉下来。</p>
蒋庆之吸了口药烟，“权力只是工具。弄错了这一点，遗臭万年！”</p>
蒋庆之起身出去。</p>
那空间留给两个智囊。</p>
“伯爷之意……”张居正眯眼思忖着。</p>
徐渭跟随蒋庆之许久，更清楚他的性子，苦笑道：“伯爷时常说慎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