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来了，三人赶紧起身。</p>
“伯爷。”张居正说：“外间传言越演越烈，有人说伯爷手握大军，且手握四部，这是要谋反。还有不少人说，伯爷险些杀了广宁伯，陛下也只能隐忍……”</p>
“坐。”蒋庆之率先坐下，徐渭递上新碗筷，胡宗宪倒酒，张居正一怔，下意识的摸出火媒。</p>
蒋庆之勉为其难拿出药烟，凑着他的火媒点燃。</p>
他伸手扇扇烟气，说道：“只等锦衣卫消息传来，京师便会多许多笑话。”</p>
张居正点头，胡宗宪说：“就怕罪证不够多，不够恶。”</p>
“叔大如何看？”蒋庆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香肠。</p>
张居正说：“就算是不够，陆炳却不是吃素的。造几个就是了。”</p>
蒋庆之呵呵一笑，举杯。</p>
他看着三人，心想胡宗宪大局观强，但在这等细节上却不及徐渭，也不及张居正。</p>
胡宗宪这等秉性可以托付大事，徐渭也值得信任，不过太过偏激。</p>
至于张居正，杀伐果断，更有些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味儿。</p>
果然是历史上的大明摄政王，能把帝王和百官牢牢压制住的狠人，令大将俯首帖耳的猛人。</p>
蒋庆之举杯邀饮，几杯酒下肚，徐渭说：“直庐那边奏疏不断，都是弹劾伯爷的居多。严嵩那边还假模假式的令人多次来寻伯爷，我忍无可忍，干脆把门一关，让他吃闭门羹。”</p>
这货……蒋庆之莞尔。</p>
“在对方得意时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这事儿……令人倍感期待啊！”胡宗宪笑道，“伯爷所说的舆论战，如今看来果然是首当其冲。”</p>
“对面不乏高人。”徐渭说：“那些人顺势出手，陛下就算是怒不可遏，这怒火也只能冲着那些权贵去。”</p>
徐渭见张居正微笑不语，便问：“叔大觉着不妥？”</p>
张居正看了蒋庆之一眼，蒋庆之笑了，“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不管！”</p>
这是他第一次表态：你们之间只管闹，不过火我视而不见。</p>
这是一种极为松散的主宾关系。</p>
徐渭三人都是当世人杰，这等人最不喜被各种规矩约束，所以蒋庆之的态度令三人不禁相对一视，都笑了。</p>
“文长却忘了一事。”张居正笑道。</p>
“何事？”</p>
“那些士大夫，读书人，他们的田地人口可不少。新政第一刀，不但割的权贵们痛不欲生，他们更是如此！”</p>
徐渭笑了笑，淡淡的道：“你看到的是士大夫们感同身受。我看到的却是士大夫躲在权贵身后出手。”</p>
张居正挑眉，然后微微点头。他不屑于否认自己的疏漏，“是我疏漏了。”</p>
徐渭得意挑眉看了胡宗宪一眼，“如此，可分而治之。”</p>
“都是大才！”蒋庆之总结。</p>
“庆之！”第四个大才，也是知己来了。</p>
“老唐。”</p>
唐顺之进来，“我去转了转，如今那些士大夫们都在观望，不过许多人开始动手了。”</p>
“遮掩家中田地人口数目？”蒋庆之问。</p>
“对。”唐顺之说：“和权贵相比，后续的士大夫们才是真正的大麻烦。”</p>
“伯爷，锦衣卫来人了。”莫展进来，“说陛下吩咐，广宁伯府的罪证递给伯爷。”</p>
蒋庆之起身，“诸位，好戏，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