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眼角抖了一下,沈炼说道:“徐渭先前是忍了,否则……”</p>
“否则如何?”朱浩冷笑。</p>
“他那张嘴,若是倾力而为,能让你开口应承了此事。”沈炼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朱浩,“你应承了,指挥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p>
答应了锦衣卫是炮灰,不答应就是打了你朱浩的脸,让你和陆炳之间存下龃龉。</p>
“这人好毒!”有人说。</p>
“此人,乃毒士一流。”陆炳点头,但却颇为羡慕蒋庆之能有此等人为辅佐。</p>
“马上动起来!”陆炳起身,“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谁阳奉阴违,死不足惜!”</p>
沈炼微微点头,心想在事涉大局和涉及到嘉靖帝时,陆炳总是会选择大局和嘉靖帝,这也是他能执掌锦衣卫到今日的缘由吧!</p>
除去夏言和黄锦,无人知晓道爷曾有换人的意思。</p>
……</p>
今日徐阶在礼部办公。</p>
直庐的风吹不到礼部,京师的大潮,也席卷不到礼部。</p>
徐阶就在礼部观望着局势。</p>
“阁老。”有人来禀告,“有个自称唐顺之的人求见。”</p>
“唐荆川?”徐阶停笔,“他来作甚?”</p>
“可要拒绝?”</p>
“不必,请了来。”</p>
徐阶也是心学中人,但自从进了内阁后,却有些游离于心学之外。</p>
否则身后挂着心学这个外挂,那些儒家子弟会把他视为异类。</p>
唐顺之来了。</p>
“荆川先生。”面对这位心学巨擘,徐阶很是客气。</p>
“阁老。”唐顺之行礼,随后各自坐下。</p>
奉茶后,徐阶看着布衣芒鞋的唐顺之,温声道:“荆川先生是稀客,此来必然有所教。老夫洗耳恭听。”</p>
这话听着很客气,但也很疏离。</p>
你唐顺之近乎于叛出心学,如今来是想作甚?</p>
唐顺之微笑道:“心学诸人对我颇为不满,我知之甚深。王师当年曾说儒学儒家皆陈腐,一直想用心学来改良儒学。不过未果便去了。如今阁老及心学诸人可还记得王师之愿?”</p>
徐阶点头,“自然是记得的。”</p>
“那就好。”唐顺之说:“既然记得,当下局势如热汤,心学何去何从?那些人可有决断?”</p>
儒墨大战时,心学诸人不站队,但隐隐约约的对墨家和蒋庆之有敌意。</p>
心学标榜乃是儒家一脉,这种站队不奇怪。</p>
但当下不是儒墨大战,唐顺之问这话的味儿不对。</p>
徐阶知晓,这是在问心学在新政中的站队。</p>
是站在新政这边,还是站在对立面。</p>
若是换个人来问,徐阶压根不用表态,不给面子又如何?</p>
但唐顺之身份不同,虽然他和心学诸人不欢而散,但并未叛出心学门墙。此刻他开口,便是用心学头领的身份问徐阶。</p>
别的事儿能含糊以对,这也是徐阶的拿手好戏。但这事儿却不能。</p>
徐阶!</p>
沉默!</p>
“明白了。”</p>
唐顺之起身,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微笑:“还请转告那些人。”</p>
徐阶平静看着他。</p>
“此心光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