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把这玩意儿当做是啤酒灌，得知此事后，说：“告知夏公，利剑悬在头顶才有威慑。落下了，反而落了下乘。”</p>
道爷的这一招和后世的那句话异曲同工。</p>
——核导弹最大的威力不在于发射出去的结果，而是在发射架上。</p>
威慑，引而不发。</p>
“是。”</p>
夏言闻讯后一怔，“悬而不发，引而不发……让权贵们胆战心惊，各种猜测不安……这等人最是狡黠，为了脱身，定然会反转刀口……进而把被割肉的事儿搁在一边。好手段！”</p>
夏言当年执政时雷厉风行，此事若是换了当年的他，定然会借机出手，清理京师权贵。</p>
但由此也会树敌无数……当年老头儿就是这么渐渐成了孤家寡人。</p>
“陛下和伯爷大概是想到一处去了。”胡宗宪笑道。</p>
“说实话，陛下的手腕老夫一直是佩服的。”夏言点头，“此次陛下引而不发，手段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陛下有此手腕不奇怪，庆之……”</p>
“这是帝王心术。”</p>
夏言和胡宗宪相对一视，都有个疑问：这等帝王心术蒋庆之从哪学来的？</p>
“难道墨家后来改弦易辙了？”夏言挠挠头，老头儿学问过人，想到墨家就想笑，“当初一群莽夫靠着苦行僧般的清规戒律横行一时，不求闻达，只求快意恩仇。谁若是让墨家去学什么帝王心术，那些巨子能一巴掌拍死此人。”</p>
什么狗屁帝王心术？</p>
咱们墨家是有仇就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p>
什么引而不发，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p>
胡宗宪笑了笑，“伯爷的学问繁杂，说实话，在我看来，墨家的学说……总归有限。伯爷的学识却恍若无底深潭，就在你以为他江郎才尽时，突然就蹦出个东西来，让你瞠目结舌。”</p>
“墨家没落千年，这千年来，天知道那些老鬼弄出了什么东西。人无聊了，看着死对头儒家春风得意，又没法子出手，便把一腔不如意和怒火发泄在琢磨新东西上。”</p>
“夏公此言甚是。由此可见，要做学问还是得清静。”</p>
“可世间有几人能耐得住寂寞？”夏言叹道：“若非家中变故，庆之多半会在苏州府默默无闻。时也命也，把他推到了如今的风口浪尖之上。老夫看着他一力支撑墨家，看着他左冲右突……”</p>
“夏公心疼了？”唐顺之回来了。</p>
夏言点头，他和蒋庆之的关系在不断演变，到如今更像是一个祖父和儿孙之间的情义。</p>
“如何？”夏言问。</p>
心学若是能站在新政这一边，那是绝大的利好。</p>
只要徐渭点头，夏言愿意劝说蒋庆之和他握手言和，帮助徐渭在政事堂站稳脚跟……这也是牵制严嵩父子的妙招。</p>
一石二鸟。</p>
唐顺之开口，把他的一只鸟儿击落，“徐渭的意思，不站队！”</p>
夏言深吸一口气，老头儿洒脱一笑，突然骂道：“王八蛋！”</p>
……</p>
禁地。</p>
蒋庆之喝了一口微甜的酒水，自嘲一笑，“夏公等人大概会很好奇，这等帝王心术我从何处学的。”</p>
他叹息看着苍穹，四周的屋檐仿佛组成了一口井。</p>
“在后世，这些所谓的帝王心术，网上随处可得！烂大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