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旂苦笑，“那事儿来禀告晚了，陛下震怒。”说着老王努力朝中永寿宫方向拱手，“老夫本以为会下诏狱，陛下仁慈，只是杖责二十。”</p>
王以旂被杖责二十的消息传到了严嵩父子那里，严世蕃叹道：“爹，王以旂瞒报边将擅启边衅的事儿，你若是不说，陛下迟早也会知晓。到了那时，雷霆之怒降临，王以旂弄不好便会沦为第二个曾铣。”</p>
严嵩摇头，“不会。”</p>
“为何？”严世蕃说：“王以旂是蒋庆之麾下大将，新政支持者。可别忘了，陛下最擅制衡！杀了王以旂，正好给那些此次吃了大亏的权贵们一个出气的口子，顺带敲打蒋庆之……”</p>
“若是往日陛下兴许会，不过此时不同。”</p>
“可是有变故？”</p>
我儿果然敏锐，严嵩欣慰抚须一笑，“为父接到消息，俺答那边稳住了局势。”</p>
严世蕃眸子一缩，“这时候严惩王以旂，会令蒋庆之不满，他不满，若是俺答再度来袭，谁能抵御？这……”</p>
“依旧是制衡之术，帝王之术！”</p>
帝王的权衡之术无处不在，蒋庆之安慰了王以旂一番，又劝他回家养几日。</p>
“别担心，剩下交给我。”</p>
蒋庆之看着王以旂被架走，回身就去请见道爷。</p>
“陛下，王以旂有些小团体的心思。”蒋庆之先致歉。</p>
“为何不说结党？”道爷玩味的看着他。</p>
“结党……说实话，臣若是举起新政大旗，想来会有不少投机者来投奔。不过臣觉着无需结党。”</p>
“为何？”</p>
“一心为国之人，自然会走到一起。”蒋庆之正色道。</p>
道爷一怔，“一心为国之人……”</p>
他想到了夏言，“夏言老了，本该落叶归根，却留在了你那里。”</p>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夏言如今坐镇新安巷，蒋庆之不在时便是他做主。</p>
“唐顺之孤傲，不肯出仕蹚浑水，最终却成了你的帮手。”</p>
老唐下去调研了，这是蒋庆之的安排，让他去周边看看各个阶层对新政的反应。</p>
“志同道合吗？”道爷沉思着。</p>
“陛下，有个事儿。”蒋庆之说。</p>
“何事？”</p>
“臣请……开海禁！”</p>
嘉靖帝捂额，“朕便知晓会有这一日，你可知会有多少人反对？”</p>
“臣知晓。”蒋庆之当然知晓，从那些人处心积虑毁掉图纸的举动中就能看出，谁敢开这个口，便会成为那些人的死敌。</p>
“他们在惧怕什么？”蒋庆之目光炯炯的看着道爷。“开海禁利国利民，为何不开？臣以为，他们害怕外部世界，他们惧怕与外界接触。”</p>
“为何？”道爷问。</p>
“只因他们自卑！”蒋庆之的话令黄锦都为之侧目。“他们知晓儒学有局限，知晓儒家如僵尸。若是打开国门，外面的世界将会对儒家造成巨大的冲击……那些人慌了。”</p>
“所以他们烧图纸，偷图纸？”</p>
果然，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道爷的注视下，蒋庆之坦然道，“是。唯有恐惧才能解释这一切。”</p>
道爷叹道：“你可知当下最要紧的乃是清查田亩，节外生枝……”，他摇摇头。</p>
“陛下，清理田亩之后便是收税。那是一个巨大的坑，里面盛满了仇恨和怒火。”蒋庆之说。</p>
“你想用出海带来的利益来填满这个坑。”</p>
卧槽！</p>
蒋庆之苦笑，“您就不能……”</p>
“不能蠢一些？”道爷摇头。“想法不错，不过，没有图纸，你让那些工匠如何打造战船？”</p>
“谁说没图纸？”</p>
“哪来的图纸？”</p>
“我墨家先贤当年多次出海，在域外觅得了可远航的海船打造之法……”蒋庆之毫不犹豫的再度祭出了墨家这个利器。</p>
“我墨家机械之术当世无双，先贤们闲极无聊，便加以改进……”</p>
某地的某个土包中，某个腐烂的棺材板突然在上下剧烈震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