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蒋庆之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权贵。</p>
按照他的推算，丢出海贸的诱饵后，权贵们应当会和自己讨价还价一番，就像是一个欲拒还迎的女子，矜持一番才肯躺平。</p>
但！</p>
那些权贵一听数十倍的利，一听墨家有打造海船的图纸！</p>
疯了！</p>
都特么的疯了。</p>
蒋庆之被围在中间，一只只养尊处优的手抓住他，那些狂热的脸啊！看着让蒋庆之想到了白莲教的那些狂信徒。</p>
人间正道是什么？</p>
那一刻蒋庆之觉得是钱财！</p>
有钱能使磨推鬼！</p>
哪怕是最悍勇的孙重楼，哪怕是宣府第一刀莫展，在面对那些疯狂的权贵时，依旧狼狈不堪。</p>
众人‘逃出’了户部，蒋庆之看看狼狈不堪的孙重楼等人，板着脸说：“回头这事儿……瞒着。”</p>
堂堂新政掌舵人，竟然在一群权贵的围攻之下毫无招架之功，传出去，丢人！</p>
“表叔！”</p>
不等忠仆表态，两个侄儿出来了，看着颇为从容。</p>
蒋庆之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凌乱的头发，干咳一声，“回去把此事禀告陛下……”</p>
“表叔，方才好生危险。”裕王心有余悸。</p>
“回头给你俩布置功课。”蒋庆之打断了他的话头，裕王一脸愕然，景王给他一个眼色，示意别哔哔。</p>
再哔哔就不是功课的事儿了，弄不好能给课题，在规定的环境和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否则……</p>
蒋庆之上马，洒脱而去。</p>
“那些人竟然如此粗鄙吗？”裕王若有所思。</p>
“见钱眼开是其一，其次，这些人看到了好处，知晓必须要站队。既然要站队，那就露骨些，以攫取更多的好处。”</p>
景王讥诮的道：“这等人成事的本事没有，坏事的能力却首屈一指。”</p>
“既然如此，为何要给他们一条出路？”裕王说：“按着表叔的性子，就该彻底把这些人给压下去。”</p>
“我也不知。”</p>
……</p>
“不能树敌太多。”蒋庆之在给两个秘书上课，“还是那句话，把咱们的敌人弄的少少的，朋友弄的多多的，万事都是这个理不是。”</p>
徐渭干咳一声，“伯爷，可如今……咱们的敌人好似越来越多了。”</p>
“困难是暂时的。”蒋庆之淡淡的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永恒。”</p>
徐渭笑道：“是了，誓言要与伯爷不共戴天的权贵们，顷刻间便转变了立场，恨不能去舔舐伯爷的靴子。中间起了作用的正是利益。”</p>
“伯爷，此辈若是通过海贸富甲天下，辅以身后的势力，怕是为祸不小啊！”张居正今日算是开眼了，所谓钱能通神，果不其然。</p>
反过来，张居正就想到了一个危机：权贵们通过海贸发财了，手握巨资的他们，若是把这笔钱财投到别的事儿上……比如说，权力。</p>
“伯爷也说过，一个势力，一个群体，当他们有钱到了极致，必然会膨胀，随后窥探庙堂。这些人将来……”</p>
这厮悟性不错……蒋庆之点头，“你说这个我也想过。当初我曾想把那些豪商拉进来，利用他们的钱财来打造船队出海。”</p>
豪商相对好控制。</p>
“可想来想去，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p>
“豪商……猪狗耳！”张居正说：“若是生出了那等不该有的念头，三五小吏便能使其破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