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商人坐直身体，得意的道：“我有个远方侄儿投献进了徐家，改了姓，昨日他和我说，那位大公子令人传话，说自己不在家。”</p>
“那第二日再去就是了。”</p>
“第二日？”白净商人笑道：“第二日，第三日户部官吏接着去，依旧是那句话，不在！”</p>
微胖商人一怔，“这是不给面子。”</p>
“给个屁的面子。”白净商人说：“这不是京师，是江南，是我松江府。这不是蒋庆之和墨家能得意的地方。你等着，此事传出去，必然一片叫好声。”</p>
“哎！”这时一个倚窗自斟自饮的商人回头，“户部官吏回来了。”</p>
众人涌到了窗户边，只见四个官吏策马从左侧而来，看着没精打采的。后面是十名军士，看着更像是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一股沮丧的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p>
“这是无功而返。”</p>
“第四日了，那位大公子果然强横，竟然把户部官吏视为无物。”</p>
“南方可是咱们的地儿，蒋庆之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p>
“他若是敢伸过来，斩断就是。”</p>
“别说是他，就算是那位，也拿江南无可奈何！”</p>
他们口中的那位便是嘉靖帝。</p>
大明立国伊始，科举考试中南方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了北方。北方士子自然不干，便闹了起来。</p>
彼时太祖高皇帝正恼火那些名士宁可抱着蒙元的牌位，也不肯为自己效力，见状顺势来了个分化。</p>
于是南北榜就此出炉。</p>
此举拉拢了北方士林的心，却把南方读书人得罪惨了。</p>
加之当年太祖高皇帝和张士诚等人厮杀，恨极了支持张士诚的人，于是便施以重税……</p>
林林总总多种原因加起来，导致南北隔阂，南方士林把帝王视为对头。</p>
“好事！”白净商人拊掌一笑，“我家中田地不少，正发愁会被清算，这下好了，有徐家打头，申报个屁。”</p>
微胖商人点头，“若是问，一句话，徐家为何不交？”</p>
“正是。”</p>
“诸位，说起来此事还得要感谢徐阁老不是。”</p>
白净商人回到座位上，举杯，“这一杯……”他环视一周。</p>
“敬徐阁老！”</p>
“敬徐阁老！”</p>
众人一饮而尽。</p>
第二杯酒，白净商人举杯，“这一杯，愿蒋庆之早日下台！”</p>
微胖商人冷笑，“据闻蒋庆之身子孱弱，那是从娘胎中带来的毛病。此等人多半寿短。这一杯，该祝他早日归西！”</p>
“正是。来，诸位，满饮此杯！”</p>
“干！”</p>
户部在松江的几个官吏回到了府衙，为首的主事谢勇去请见松江知府陈连。</p>
陈连看着颇为和善，白胖的脸，胡须不长，浓眉，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北方口音，让谢勇等人倍感亲切。</p>
“见过陈府尊。”谢勇行礼。</p>
“此行辛苦。”陈连微笑道，令人去给谢勇倒茶。</p>
谢勇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把茶杯递给小吏，“还请再来一杯。”</p>